现世。
正值深夜,大兴安岭,连绵不绝的群山之间,突兀气走龙蛇,道气氤氲,但见天光云影,绵延九千八百里。
“轰隆!”
突然天降光柱,径直砸向一名,盘坐在山中修炼的年轻道人,后者似有预兆,猛地睁开眼,刚欲施法躲闪。
然而。
光柱的速度实在太快,甚至蕴含一股近乎要凌驾于仙人之上的无敌意志,死死压制着年轻道人,动弹不得。
下一秒。
光柱直挺挺砸在身上,被其笼罩的年轻道人瞳孔放大,表情极度狰狞又痛苦,眉心正处,皲裂出一条缺口。
以这条缺口为中心点,无数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裂纹开始向四肢百窍蔓延,宛若一具濒临破碎的陶瓷器。
他的自我意识遭到瓦解,眸光也随之飞快暗淡下去。
但。
不等他肉身灰飞烟灭,灰暗瞳孔中,竟又攀升起神采,霎时天光四射,犁照万古,仿佛能够洞穿九天十地。
只是这道后来的眼神,与先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就好像一个已经在各种意义上死去陨落的人,被夺舍之后死而复生,性情大变。
淡漠!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淡漠,不同于高高在上,不同于桀骜自负,而是一种与生俱来,天经地义的高不可攀。
似乎这道眼神的主人本该如此,他诞生而来的意义便注定要主宰芸芸众生,倘若不是这样那才叫不合常理。
而随着年轻道人重获新生。
萦绕在大兴安岭的各种异相也开始聚拢,最后尽是敛入年轻道人眉心,幻化作一枚神秘而奇异的金色纂纹。
散发着无比古朴且神圣的气息,莫大威压扑面而来。
他环顾四周,握了握右手,皱眉自语:“肉体凡胎终归是太弱小,连吾亿万分之一的意志都险些承载不住…”
“罢了。”
“眼下整个世间也不过两具后天道体,一人已被红尘困缚失去天性,除去此人,也别无他选,凑合着用吧。”
说着。
他站起身,扭了扭脖子,眺望远方,微眯起眼:“混沌的起源,万物的起点,盘踞亘古的阴影,青衣之王…”
“呵。”
“你占据着无上权柄,却不思进取,这个位置你坐的太久,是时候退位让贤了,你统治的时代,该落幕了!”
音落刹那。
天雷滚滚,恍若一道法旨脱口而出,言出法随,而冥冥之中似有一道冷漠目光投下年轻道人所伫立的位置。
但仅仅瞥了一眼,便挪开视线,没有任何反应。
不屑一顾!
这就是那道目光的主人的态度。
年轻道人也没介意,跟对方打过无数纪元的交道的他,太清楚对方的脾气了,祂一直都是这样高傲与任性。
从未改变。
“总有一天,你会因为你的自负,付出惨痛的代价!”
轻声呢喃一句,像是自语,又像说给那人听,随即年轻道人不再管祂,闭上双眼,迅速消化着原身的记忆。
半晌。
他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
“当务之急。”
“是先将这具肉身实力提升上去,否则无法承载吾更多的意志降临,仅凭当下的力量,可杀不死祂的道果。”
“咦?那是…”
这时。
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他突然看向一处,剑眉轻佻:
“血河法则与妖族的结合体?要突破了么?这小东西却也有趣,对于这具肉身而言,倒是一份绝佳的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