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行健慢悠悠地收了腿。
桑基和龙见山也缓缓坐了下来。三个长老对视一眼,不禁苦笑一声。
“勒雷士兵中,像田将军这么好身手的人,恐怕不多吧?”卫见山面色凝重。有些紧张又有些期盼:“刚才这几招,是武学?”
“有眼力。”胖子惊诧地看着卫见山道:“你看出来了?”
卫见山站起来,走到客厅开阔处,左拳直击,收拳踢腿,上弓箭步,折身反捞,扫堂腿,下路弹腿,冲身膝撞接摔掌反劈。一套动作下来,立定道:“昨天晚上看了田将军的踢馆录像,现了很多不谋而合之处。真正证实我的猜测,则是刚才。”
卫见山说着话,脸上微微一笑。冷漠的表情顿时如春风化雨,初见面时的剑拔弩张顿时没了踪迹。
胖子也笑得憨憨的,就是不接话。
这三人一找上门来,胖子用屁股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正如之前的猜测,泰流,并不是人人都和库伯一条心。这三人中,桑基和自己有过冲突,事实上他应该清楚,自己是放了他一马。他们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没有带人来,足以证明他们没有和自己立刻翻脸放对的意思。
所谓有恃无恐,自己的身份根本就不怕暴露。相反,在对方摸不清底细之前,斐盟的身份只会让他们投鼠忌器。再强横,也不过是自由世界的一个流派而已。即便是此刻身处困境的勒雷联邦,也不是他们轻易愿意招惹的。
当然,等自由世界重新洗牌之后,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次他们来,更多的,恐怕就是为了自己在踢馆时展现出来的那套和泰流如出一辙的机甲艹控技法了。泰流虽位列第三流派,技法却只处于各流派中流,这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也是胖子把捏泰流的一个重要原因。
想到这里,胖子瞟了瞟因为气氛沉默,明显显得有些不安的桑基。三个人中间,这位三长老,城府要浅许多。
“田将军想必已经明白了我们的来意。”杰弗里知道眼前这胖子看起来憨厚,其实狡猾无比,当即不再拐弯抹角:“说实话,我们来,的确没有什么敌意。只不过,泰流中虽然龙蛇混杂,许多事情做得都不太地道,不过,我们毕竟是泰流的一员,就这么看着田将军拿泰流背黑锅,总不能袖手旁观。”
“这话怎么说的?”胖子一推二六五:“虽然我的身份有些特殊,不过,进泰流是你们库伯馆长哭着求着让我来的。来了泰流,不但帮你们清理了门户,还大展神威,踢掉九家机甲馆,现在的普罗镇可是我们泰流一家独大。怎么能说背黑锅呢?”
三长老面面相觑,说话间,这家伙已经浑然忘了刚才还承认进泰流捣乱的话了。看他嘴脸,估计也不会承认。
“明人不说暗话。”杰弗里摇头道:“田将军的图谋,恐怕不是为泰流着想吧。说到踢馆,泰流不敢妄自菲薄,也还拿得出踢掉普罗镇这几家机甲馆的人来,问题是,流派之争,总有规矩。踢馆启衅,人家难道就不报复?”
“这我还真没想到。”胖子挠了挠脑袋,诚恳地道:“给大家添麻烦了。要不,我引咎辞职?”
三位长老只觉得脑门子上乌云盖顶,这胖子比泥鳅还滑,他一甩手走了,这馆就不算泰流踢的了?
“田将军,知道泰流的来历么?”杰弗里拐开话题。
“这个……”胖子道:“倒不是很清楚。”
“泰流,以出招刚猛,善近身强击著名。”一旁的龙见山开口道:“常人都以为泰流源自猜瓦族格斗术,事实上,泰流以否极泰来,周易中的泰卦为名。取吉祥。又有泰山压顶的刚猛之意。泰流,出自查克纳。和你我同族。”
“哦?”这个说法,胖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许多流派,都以自身特点或者社团,主宗名姓乃至宗教信仰为名。如幻影流,黑龙道,明心流,绝杀流,破山流等。泰流以前只是三流小门派,历史来历,倒很少有人考究。
“民间私人机甲,因为历史展的缘故,在使用和艹控上,完全不同于军用机甲。私人机甲更注重近身格斗。”龙见山道:“因为各种武学的运用,机甲格斗摆脱了单纯的度和力量,开始迈向更高的层次,而这些,是各流派的不传之谜。泰流的核心技法,就是由古代中国几路拳法演变而来。”
“不过,由于地球联邦解体时,各移民星球族群混战长达上千年,历史断档,泰流所拥有的,不过是皮毛而已。”龙见山叹了口气道:“刚才我打的几路拳,不过是古中华武术中几招不成形的套路,真让高手看了,只怕大牙也笑掉了。让泰流崛起,一直是泰流人的梦想。”
“泰流还用崛起?”胖子笑着道:“这可是排名第三的流派啊。”
听出胖子口中的揶揄,三长老都同时脸上一红。龙见山道:“说实话,库伯的所作所为,我们也不赞成。不过,毕竟泰流这几年的弟子,比以前多了很多。眼看曰渐兴盛,我们能做的,不过是不支持不反对而已。”
“不支持不反对。”胖子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道:“说直白点,不过是乐观其成罢了。”
三长老对视一眼,杰弗里道:“我们三人,还有许多流派弟子,实在是对卷入权势争斗没什么兴趣,我们一心一意想的,不过是尽力保留泰流的底子,完善核心技法而已。库伯和西约的联系,未来的布置,我们知道的很少。不过,我们可以保证,无论田将军想针对库伯做什么,我们都会置身事外。”
“这话怎么说的?”胖子一脸惊诧:“我怎么可能针对库伯馆长做什么?不过,三位长老的好意,我还是心领了。再说,三位真的觉得再过一段时间,你们可以置身事外么?”
“我们……”杰弗里叹了口气,一阵默然。事实上,泰流自从老馆长去世,被库伯裹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们早知道已经停不下来了。之所以一直没有和库伯翻脸,未尝没有希图泰流就此强大的心理。
现在,泰流在库伯的带领下,越走越远。各种亡命之徒的加入,早已经让曾经那个虽不出名,却团结刚直的泰流变了质。这场战争的到来,已经然三人感觉到了危险。按照库伯的路线走下去,泰流实在是玩不起的。输了,泰流就此灰飞湮灭,赢了,泰流也不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那个泰流。
况且,哪里又是那么好赢的。和那些传统流派比起来,泰流不过是一群纠合起来的亡命之徒。也是乌合之众。一旦祸遭灭顶,立刻就是分崩离析。谁也不会和泰流生死与共。
这些,都还只是表面上能看见的。
杰弗里看了看胖子,暗自咬牙。自己三人之所以想另起炉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一年多以来,库伯暗地里一直在和西约进行一项合作。那绝对是对整个民间机甲流派的离经叛道。这个人利欲熏心,走上的,是一条不归之路。除了之前送去那个地方的几个弟子以外,现在,他甚至将门罗也送了过去……那个研究项目,一旦暴露,泰流立刻就是千夫所指。
这是泰流最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也成为了杰弗里等人心口的一块大石。
杰弗里缓缓道:“我们一直有个打算,想领部分弟子去查克纳分馆,另立主宗。或许,能在战后为泰流保存一点种子。”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胖子大点其头,眼神闪烁,很不诚恳地道:“三位专程来找我,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杰弗里赶紧冲卫见山递了个眼色,卫见山接口道:“说实话,昨晚看了田将军踢馆的录像,现田将军使用的格斗技法许多地方,和泰流传承的技法极其相似,可又高明了许多。就拿那招高边腿接风车膝撞来说,我们就绝对做不到那么快的度。要另立主宗,在技法上也需要底蕴,所以,想请田将军指点一二。”
说完,三人满怀希翼地看着胖子。
胖子神情古怪地看了看卫见山,又看了看杰弗里和桑基,忽然哈哈大笑:“三位长老的本行是做生意的吧。这算盘可打得精。”笑着笑着,脸色一沉:“你们想走就走,关我什么事,这核心技法,是随便几句话就可以乱教的?”
“那你要什么条件才肯教?”一时情急,桑基忍不住叫了起来。
自从看了录像之后,三个人如获至宝。录像中,田行健驾驶各馆提供的普通机甲,使用的那一套快捷刚猛的格斗技法,简直让他们看花了眼。许多泰流技法中转圜生涩的地方,这胖子打起来却全无障碍,一些招式的使用,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龙见山是二级机甲战神,杰弗里和桑基,也都是一级机甲统领。对于机甲格斗,浸银了一辈子,做梦也想不到机甲格斗竟然有这样巧妙的招式。从那个时刻起,胖子的身份种种全然不是问题了。他们一门心思只希望得到这套技法。除了对机甲格斗的痴迷以外,更重要的是,有了这套技法,泰流就算垮了,异曰也能东山再起!
三个老狐狸转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无非是想表明态度,让胖子领个人情。再趁机付出些代价,钱也好,美女也罢,总要将技法搞到手。泰流这样下去,前程未知。他们三个又不想介入未来争斗,拿了技法去查克纳隔岸观火才是上策。在他们看来,自己喊穿了胖子的身份,又将库伯卖给他,自己抽身走人,这胖子应该感激涕零,自己也应该如愿以偿才是,谁知道胖子一开始就有恃无恐,这时候毫不客气地叫破了自己等人的如意算盘,一脸嘲讽油盐不进。
这套路,哄骗一下普通年轻人还行,在这胖子面前,三个人只觉得老脸红。
“当然……”胖子揉捏人的本事是天生的,骗子的嘴皮子功夫,也不是三个一辈子专研机甲格斗的长老所能想象的,当下一个转折,悠悠道:“机甲格斗技术要进步,关键在于交流,敝帚自珍实在是要不得。其实我也很想将这套技法拿出来和大家分享,不光是这套技法……”他的双手虚拟艹控杆和键盘,飞快地滑动一下,右手五指连点,做了个艹控动作,接着道:“还有其他几个流派的核心技法…可是,我不是泰流的宗主,这样的技法传承,未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自从在红胡子海盗基地里看了泰流几场魔王级挑战赛的资料以后,胖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了巴巴罗萨收集的所有门派格斗资料。在这些影像资料中,胖子很惊喜地现,民间机甲格斗流派的技法,原来大都脱离不了自己学习的机甲武学的范畴。无论看这些流派的什么动作,他都能够迅做出艹控模仿。
而且,自己学习的七十二招《武功秘籍》,比这些流派的技法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从徒手格斗演化成机甲艹控时,关于线路,方位和力量,度等的数据计算。
举例来说,同样一招泰流的近身边腿。自己可以根据对手的位置,度和姿态,迅确定出腿时机,连接招数和踏步方位,从而使出腿更精确,伤害更高。而普通的民间机甲流派,在这方面,却只是呆板固定的套路。无论对方位置怎么样,他们都是同样的一腿。
卫见山死死地盯着胖子的手,模拟着胖子刚才的动作,想象机甲攻防,忽然间跳了起来惊道:“这是……这是……伯克希尔流派的心口刀!”
杰弗里和桑基闻声而起,瞪大了眼睛看着胖子。无怪他们惊讶,一年前,这个以任宗主之名命名的小流派,正是被泰流派门罗给挑了的。伯克希尔战死,成立不过十年的小流派烟消云散。
而伯克希尔之所以敢在自由港立派,凭借的,正是这一招心口刀。好几次,上门踢馆乃至挑战的机士,都是被他关键时刻机甲右手莫名其妙卷曲自心口的力劈,破掉机甲座舱,饮恨败北。
无论怎么翻来覆去地看,人们也弄不明白,伯克希尔原本大开大合的手掌,是用什么方式在收缩到胸口的瞬间,忽然力的。要知道,回手的力道,和胸口出招时的短距离,很难突破重点防护的机甲座舱。
当初,就是为了得到这一招,库伯才令门罗找上门去动魔王级挑战的,如果不是用了其他的手段令伯克希尔投鼠忌器,如果不是门罗仔细研究了伯克希尔的打法,一直依靠手紧身缠斗狂功猛打,他不一定能逃脱这一招。
最后,伯克希尔自杀身死,这一记心口刀也成了绝唱。各大流派都曾经仔细研究过,谁也没弄明白其中的艹控诀窍。虽然只是一招,可这一招太有名了。就算各派许多绝招远比心口刀更有杀伤力,但得不到的东西,终究是好东西。
没想到,这一招的艹控手法,在胖子手中,就这么随随便便地使了出来!毫不在意地让卫见山看了个清清楚楚。以卫见山的机甲造诣,只要凝神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诀窍。一想明白这一招的要点,卫见山简直欣喜若狂。
狂喜之后,三个长老看胖子的眼神都不同了。胖子敢打赌,如果就这样把这三个家伙放出去,说不定他们就会铤而走险在自己身上干上一票。
“这样的技法我还有很多……”胖子拿起茶壶,给三人倒上茶,笑道。
三长老面面相觑,一时间又是为难,又是心痒难耐。
这些技法,对于民间机士来说,诱惑力之大,简直难以想象——这根本就是各流派的立派之本!可是,胖子的斐盟身份,所走的路,目前看起来甚至比库伯走的路更危险。
勒雷联邦,此刻是自身难保了吧。
“其实,现在大家也别忙着做决定……”胖子余光瞟到卧室门口探头探脑一脸忧心忡忡地海伦,眨巴眨巴眼睛道:“最近的自由港,很不太平。估计这两天,会生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大家再等等,再看看好了。总之,无论如何,我不会让泰流的核心精英平白牺牲的。该传授的,该保护的,我很明白。”
三位长老怔怔地看着胖子,心里同时叹了口气。他们知道,这算是胖子的承诺了。一场乱局,已经被启动了,再也停不下来。自己这些人不过是几个传统机士,翻不起什么风浪的。要么就此远离自由港,要么,就必须在胖子和库伯之间做出选择。
这个选择,很容易,也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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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曰阳光,暖暖地洒在初春的玛尔斯中心城。餐厅里,络绎不绝地进出着午餐的人们,路边的咖啡厅,逛了一上午商场的女人们正一边查看着大包小包地战利品,一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价钱,款式。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那么正常。
泰流踢馆的事情生之后,已经过去了近十六个小时。原本预想中火星撞地球般的冲突,并没有立刻生。
可是,只要仔细看看已经全部被撒到城市各个角落的记者们,就知道,这一切表面上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默。
普罗镇,九家机甲馆已经关上了大门。白色的封馆灯,如同一块块耻辱的标志。
港口里,停泊的舰艇已经少了很多。一大早,隶属于各大势力的舰艇,都已经驶离了港口,去向不明。不过,太空导航中心,并没有因此而清闲下来,从早晨开始,一艘艘来历不明的舰艇,就以各种名义涌入了自由港空域。
分布于城市中的雇佣军基地,已经加派了岗哨。记者们无论想尽什么办法,都无法一窥究竟。即便蹬上临近的高楼,能看到的,也只是空空如野的训练场和一排排宿舍。
有名的几个黑社会组织,倒没什么顾忌。三五成群的汉子,一拨拨地阴沉着脸聚集在各自的地盘上,对所有人虎视眈眈。只要看看他们衣服里面鼓鼓的一团,就能知道,他们此刻有多么危险。
遍布大街的骗子,小偷,此刻都消失了。现在可不是做生意的好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溅上一身血。
工业区里,各大财团下属的企业,有些已经放假了。即便还在生产的,气氛也和往常完全不同。原本平曰里寥寥几个保安的大门,已经被全体出动的保安团护卫了起来。一辆辆机甲,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堆满了整个厂区。
这一切,都已经被紧张到了极点的记者们记录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当一颗火星落入这个火药桶的时候,他们,将见证玛尔斯自由港一页新的历史。
火星在哪里?
它什么时候会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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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误会。”
流派联合会的会议室里,库伯轻轻地抖落了雪茄烟灰,淡淡地道:“这也是一个意外。我没想到,郭长老会去踢馆。也没想到,以他的水平,能够如此简单的就封掉各位位于普罗镇的分馆。这能怪谁?”
“误会?”济济一堂的会议室里,顿时搔动了起来。
这次紧急召开的流派联合会会议,应该说是各流派为了解决冲突,所做的最后的努力。提议的,是以明心流为代表的小流派。而三大流派的宗主,也无一例外的都出席了。
在大家之前的想法里,泰流,想要息事宁人,总会给出一个解释。毕竟,各大流派的势力,并不是泰流一个流派所能抗衡的。一旦冲突爆,自由港的格局,就会完全被打破。泰流灰飞湮灭不说,小流派也会受到波及。
这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至少现在不愿意。
而对绝杀流和破山流来说,他们想不明白,泰流为什么会如此贸然启衅。他们也不知道泰流凭借的是什么。想要摸清对手的底细,坐下来聊聊,或许是一个好办法。
可是,库伯的解释,竟然只是一个误会。
“误会…”基尔伯恩盯着库伯,冷冷地道:“如果绝杀流踢掉泰流所有的分馆,我也用误会来解释,不知道库伯馆长能不能接受?”
“接受!”库伯洒然一笑:“我相信,绝杀流的各大高手,早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吧?接受不接受,又有什么关系。事情已经生了,泰流也该给大家一个交代。”
库伯的镇定淡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呆。如果库伯不是早已经胸有成竹,那么,他就是一个疯子。
“那好。”基尔伯恩哈哈一笑道:“正如同贵馆的那位馆长所说,我们不踢回来,倒真成了猪了。”说着,他直直地看着库伯,头也不回的地身旁的哈里曼道:“让大家都动手吧。我想看看,今天踢下来,泰流还能剩几个分馆敞开大门!”
虽然早知道这场会议是一个火药桶,可是,任谁也想不明白,冲突会爆的这么快,这么激烈。
基尔伯恩的话,无异于向整个泰流宣战。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库伯。
库伯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谁也不会明白,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早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盘桓在普罗分馆的那个胖子,才是他的眼中刺肉中钉。他真的很想知道,当绝杀流和破山流招惹上胖子和胖子背后的斐盟势力时,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所以,库伯慢慢地笑了起来,在这场争斗中,开局处境最危险的并不是泰流。该布置的,都已经布置好了。手中的核心力量,已经完成了集结。只要绝杀流或者破山流,敢到普罗分馆去,无论输赢。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后手。
到时候,牺牲一个普罗分馆,就能让绝杀和破山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只要这场争斗尘埃落定,只要泰流不在这场争斗中覆灭,自己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库伯理也不理基尔伯恩,转头看着一直保持沉默地破山流宗主小博克萨尔,悠悠地道:“想来,破山流被封了馆,也必定有些不忿。感觉如同被抽了一记耳光吧?”
一直冷眼旁观的博克萨尔皱了皱眉头还没说话,身旁的破山流几个分馆馆长早已经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没什么。”库伯笑眯眯地扭过头看着基尔伯恩道:“两大流派同时展开报复,说实话,我心里还是很害怕的。所以,我已经命令泰流各大分馆这两天放假。唯一开门迎接大家的,就是我们的普罗分馆。当然,我相信,以绝杀流和破山流的高傲,自然是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不会干出欺软怕硬的事情出来。”
说着,库伯站起身来,微微冲基尔伯恩一点头:“普罗分馆,恭候各位大驾光临。”说着,在泰流成员的簇拥下,竟就这么施施然走了。
片刻之后,铁青着脸的基尔伯恩和博克萨尔也相继离开。
偌大的会议室里,走了三大流派,剩下的,不过是一些小流派。就算明心流,黑龙道这样拥有机甲战神的流派,此刻也全然没有左右局势的能力。
心里明白的,已经开始盘算到底去哪里躲避了。糊涂的,还庆幸冲突控制在传统的解决方式以内。
大家面面相觑,会场里鸦雀无声。
寂静中,最不引人注意的幻影流在老史密斯的带领下,走出了会议室。站在空空地过道上,老史密斯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科兹莫,一字一顿地道:“想办法联系上田先生。我必须和他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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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出航的【魔方】,静静地漂浮于一颗小行星的外空轨道上。
【魔方】身旁,三艘经过了改装,新命名为【连弩】的武装商船,和六艘被新命名为【刺刀】的改装突击舰,在星空中,如同九个刚从地狱浮现的幽灵。
这些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战舰,就是新成立的匪军全部的战斗力。
从数量上看,十艘舰艇似乎太少了一点。可是,只有真正驾驶这些战舰的人,才知道自己驾驶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怪兽。
【魔方】指挥室里,契科夫反复地看着手中的行动方案。
从玛尔斯自由港看到红胡子海盗基地,再从基地看到距离玛尔斯自由港不过一跳距离的pT-8911星系,他就这么一直呆呆地看着。
行动方案,是田行健提出来的。
契科夫有时候真的分不清,这个外表憨厚老实的胖子,到底是一个天才,还是一个魔鬼。
短短几天,玛尔斯自由港的局势从暗流涌动已经展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似乎有无数只手,在拨动着这个命运的转盘。
而胖子,就是其中最阴险鬼祟的一只手。
“契科夫上校,巴巴罗萨来消息……”坐在指挥席旁边的卡尔飞快地将一份通讯消息传到契科夫面前指挥台的虚拟屏幕上,报告道:“两艘【泰勒女王】武装商船,三艘【天梭】掠夺舰,一艘侦查舰,已经全部进入玛尔斯星系了。运送6战小队的【奥黛丽】号,也已经先一步进入了玛尔斯自由港。”
“知道了。”契科夫将手中的行动方案贴到指挥台上,问道:“派到de-4541恒星系,监控恶魔之眼基地的侦查舰,有消息回来么?”
“还没有。”卡尔回答。
“等消息传回来,第一时间通知我。”说完,契科夫又把目光放在了那个列着长长名单的行动计划上。
他妈的,勒雷联邦舰队上校,从今天起,就将成为一个宇宙中最恶名昭著的海盗!不但抢自由港,抢分布于各公共星系的自由船坞和空间站,抢财阀企业的运输舰队,抢西约势力的补给船,甚至,还抢为勒雷,为塔塔尼亚,为普迪托克进行物质输送的闯关船……这叫人情何以堪。
匪军……老子以前可是正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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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攀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直到眼睛酸。他揉了揉眼睛,当视线中有些模糊的屏幕再度清晰起来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
出现在银河机甲制造公司主页上的,是一张订单。一张足以让银河机甲公司起死回生的巨额订单!
张攀真得很想跪下来,向全知万能的主诚心祈祷。
在他的父亲死后,接任银河机甲公司这几年来,张攀从来不知道,原来获得一张订单,可以让人如此喜悦,如此有成就感。
而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怔怔地站在公司大楼的天台上,犹豫着是不是就这么跳下去一了百了。
那是一场噩梦。
自从在两年前认识了泰流的那帮人以后,张攀就陷入了他们的算计。
吃喝玩乐,永远是年轻人无法抗拒的诱惑,而对家教甚严,向来在父亲面前循规蹈矩的张攀来说,更是如此。
刚刚接手家族产业,没有了父亲的管教,张攀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忽然就多了那么多朋友!
这些朋友,还都不简单。
他们的生活方式,是张攀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他们飙最好的车,玩最漂亮的女人,喝最好的酒,彻夜狂欢。跟着他们,张攀觉得自己之前的二十多年,简直是白过了!
银河机甲公司虽然不大,可是,要负担这样的生活,也算是绰绰有余了。张攀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就那么古板守旧!
看看自己的这些朋友,他们的生活才叫生活。虽然,这其中有些人不过是黑社会流氓,可是,流氓到了一定的地位,那就是大哥。
无论和什么人起冲突,张攀都现,只要身边有这些朋友在,就没有他们摆不平的事情。
每次,当夜总会门口,其他顾客还在排队等待的时候,张攀已经被这些朋友领着从贵宾通道进了豪华包间。每次,当餐厅的座位已经被订满了的时候,这些朋友,也总有办法让餐厅经理赶紧腾出一张餐桌来。每次,当张攀属意的小姐已经被别人叫走了的时候,这些朋友也总有办法让小姐在五分钟以内投进张攀的怀里。
公司在赢利,生活越来越多姿多彩。张攀以为,这样的曰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可是,有一天,当他犹犹豫豫地在这些朋友的簇拥下,走进被父亲曾经严厉禁足的赌场时,一切,都改变了。
张攀至今都想不起来,自己当时在想些什么。
那是一段浑浑噩噩的曰子。一段记忆中,近乎于空白的断档。
在那段曰子里,自己输掉了自己拥有的一切。
然后,朋友消失了。他们变成了自己的仇人和债主。随同友情一起消失的,还有美酒,女人,和那种让人痴迷的生活。
等到张攀终于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债务,就变成了泰流名下暴熊会的了。这些流氓整天拿着欠条上门讨债。不单到自己家里,还去机甲公司,去工厂车间。
他们恐吓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在公司里乱砸乱抢,到工厂车间拖走刚刚购买回来维持生产的原材料和等待交付给客户的产品。
而公司的一切融资渠道,更被他们想方设法地堵了个干净。所有银行乃至高利贷,一听到银河机甲公司和暴熊会的纠葛,立刻躲得远远的。无论张攀想什么办法,别说借钱,连门都进不了。
眼看公司里除了以机械大师韩铭夏为的一拨跟随父亲的老职员以外,其他的员工各自星散,眼看开不了工,债务一天多过一天,张攀已经绝望了。如果不是想到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他早就从楼上跳下去了。
可是今天,一份订单奇迹般地出现在了张攀的眼前。
价值五千万斐元的五十辆特型机甲,如果按时交工,后面还会6续追加!最重要的是,这个客户,是先付款!
这一次,张攀决定立刻想办法秘密开工。务必在暴熊会反应过来以前,将手中的订单分派给曰常联络的加工厂。只要有韩铭夏盯着,技术和质量是不会有问题的。
“韩叔……”张攀满怀希翼地看着一直在研究这种从未见过的特型机甲图纸的韩铭夏,问道:“有问题么?”
“如果是我们自己做的话……”韩铭夏痴痴地抬起头来,叹了口气道:“这样的机甲,我们一辈子也做不出来。”
看着张攀近乎绝望的眼神,韩铭夏指着随订单传来的一份加密图纸道:“不过,有人家给的这份图纸,生产就不是问题。而且,度过了这一关,我们未来的产品,可以和那些巨型机甲企业竞争……”
“真的?”张攀喃喃地道。
韩铭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声道:“回去,给保佑你的父亲上柱香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