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雪区以密教为尊,在有藏民之地,密教法王可以说得上位高权重,一句话传下,无数信徒就能为其舍生忘死。 而这位三宝法王更是其中佼佼,乃是密教教主葛玛达的亲传弟子,密教秘法讲究口口相传,他也几乎可以说,就是下一任的密教教主。 看到他自承身份,司马空脸色发白,知道今天一个应对不好,盐帮在雪区的商路就要毁在自己手中,心下略一计较,当即长身一揖道。“不知道法王降临,盐帮有失远迎,不知道法王说得账是什么?” “十年前,盐帮路过打箭炉,和我教信徒因一斤盐换几头牛的事情发生了冲突,一场争斗下来,我方死了三人,盐帮死了两人。”三宝法王不急不缓说道。 “法王位高权重,可能不知,卖货的走南闯北,有些冲突,死人再常见不过。”司马空解释道。 “冲突死人,本也正常,但当时你们盐帮不该调集帮中好手,冒充马匪半夜偷袭,杀了我白教信徒一百四十七人。”法王目光深邃,看向司马空。 他此言一出,台下哗然,盐帮虽然财力雄厚,势力遍及川滇藏三地,但是声名一向不差,没人想得出来,他们竟然做出了这等事。 司马空冷汗潺潺,盐帮十年前这一战,他是亲历者之一,他还记得,当时冲突死的二人之一乃是卓帮主的堂弟,消息传回,卓帮主只回了两个字,陪葬。 所谓陪葬,就是陪着一起死的意思。不是杀人的蛮子陪,那就是保护不力的自己陪。该怎么选,自然不难。 司马空已经打定主意,事到如今,虽然不知道这三宝法王是怎么知道当年之事的,只要自己抵死不认,想来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没法严刑逼供自己。 想到这里,他略略弯腰,恭敬道。“法王所言之事太过惊世骇俗,还请给司马空一些时间,待我禀明帮主,细细查访。” 乔峰在台下看见司马空的表现,暗想,他这是要拖延时间了,是了,听说盐帮帮主卓穆然武功高绝,这位司马老兄说禀明帮主,是想着等卓帮主来解决这事了。 “司马管事,又何须等卓帮主来查访,你亲自做的事情,难道就不记得了吗?这不要紧,待我叫个你的熟人来。”三宝法王嘴角微翘,向着台下呼了一声定正。 方才抬轿的一个年轻蛮子应了一声,一步迈上台来。 乔峰心中暗自喝了一声彩,这位定正看着不过二十岁左右年纪,却能一步上台。这轻功比自己十岁也差不太多了。 三宝法王呵呵一声,对司马空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法号定正,乃是我十年前在打箭炉曲葛村的废墟中所收的徒弟。” 定正见了司马空,眼中一片通红,用藏语叽里咕噜的跟三宝法王说了一通。 三宝法王点点头,对司马空翻译道。“我徒儿定正说,你不认得他了,他却一辈子忘不了你,你就是当年屠村杀人的凶手之一。” 司马空这辈子杀人不知道多少,打箭炉屠村在他眼中不过一件小事,又哪里会记得当时的什么人,他想着对手没有证据,只是摇头不认,说一定是有奸人陷害自己和盐帮。 他看三宝法王还要说话,心知自己无论武功地位,都不是这个法王的对手,当下心生一计,朗声说道。“法王乃是前辈高僧,舌绽莲花,司马空自认说不过法王,还请法王动手拍死我就是。” 他自然不是自己找死,而是料想三宝法王自重身份,定然不会当着这许多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杀了自己。 果然不出所料,三宝法王轻轻摇头道。“司马管事想多了,我来成都府,是为了讨债,却不是为了新生孽债。” 司马空心中呵了一声,暗骂这喇嘛还要假装好人,口中问道。“法王既然不想杀人,那敢问法王,这债要怎么个讨法?” 三宝法王见他这么问了,露出一丝笑意。“我教百余名信众被盐帮所杀,神佛震怒,要想平息佛怒,又不再造杀孽,贫僧思来想去,只有请贵帮自卓帮主起,加入本教,替上这些枉死教徒的份子即可。”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台上台下有些见识的都心中大骇,这哪里是什么讨债,明明是密教眼馋盐帮财势雄厚,要一口吞了。 司马空更是脸色发寒,他想不到这个喇嘛竟然所图如此之大。 “兹事体大,请恕司马空无权答应,还请法王去荣州与我帮卓帮主亲谈。” 荣州地处川南,乃是盐帮总坛所在,又远离雪区,司马空料想这喇嘛武功再高在那也讨不得好。 “这是自然。”三宝法王脸色平静。“你们中原人有句话,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我这债,自然也是一笔一笔算。贫僧今日来了成都,自然要先找司马管事算账。不知道司马管事可愿意带着成都盐帮分坛加入我白教啊?” “法王以势压人,司马空又怎敢说不?”司马空眼神闪烁。他这话,却是在说,自己是被三宝法王强迫加入密教,口服心不服。 “好好好,你们盐帮当年用拳脚武功杀了我密教信徒,我今日若是强迫你们加入白教,你们未免不服。”三宝法王咧嘴而笑。“不如将就这擂台,看是你们中原武功厉害,还是我密教秘法厉害?定正,你去领教各位的高招。” 十大门派武馆的众人本以为他要亲自动手,都自忖不如,这下听得他让年轻弟子上场,都心下一热。 这年轻蛮子,看着未满二十,武功再强能强到哪去,若是将他击败,获得了盐帮的好感,不比这打金章强多了? 方才获胜的矮胖老者本就在擂台上,想到这里,更是第一个按捺不住,大踏步上前道。“司马兄弟莫慌,我石林替你打发了这厮。” 这石林能在成都开馆授徒,一身外家功夫非同小可,这下要显威风,更是没有留手,一拳打出,全身骨骼噼啪做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