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争哥一走就没有动静,门窗现在还是关着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越聊越投机,初开始金姐还有点提防的话,后面已经放开了心记。“金姐,黑市在江北这么隐秘,可最开始是怎么建立起来的?”金姐觉得这小子的思维太跳跃了,自己都跟不上,过去把老爷子的寿衣整理了一下,说道:“我来黑市的时候,听前辈们说过,黑市是一辈辈传承下来的。“”打民国那时候就有了,早期比现在公开,现在不是有点处于灰色地带,不敢大张旗鼓,但我听说黑市的祖师爷是一个麻衣神相,我们现在还会在初一、十五祭拜他。“黑市的创始人居然是位麻衣神相,秦海着实有些惊到了,他本来想问现在黑市怎么选领头的人,像争哥,他是怎么上位的,金姐对这方面就讳莫如深,不愿意多提了。秦海也点到为止,不再多问。有时候人,他也挺羡慕那些人有流源,不像自己,因为臭老道本不属于任何一门一派,杂学,带着他也学得杂,更不从属于任何派别。秦海一下子从金姐这里得了许多信息,就有些蠢蠢欲动,寻思着要不要更进一步,关心关心金姐的家庭,尤其那个和先祖长得像,早些年消失不见的兄长。没等他下定决心,院子里一阵喧闹之声,金姐侧耳一听,马上打开窗户看出去,院子里已经狼藉一片,几张桌子被踹翻了,上面的东西散落一地。一名中年男人被几个人按在地上,看似杂乱,其实分配得当,两人按脚,两人按手,那六叔脚踩在这男人的背上,转头看着管事:“查到了?”“最后进入安爷病房的人就是他,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争哥拿着手机,两眼要滴出血来:“一个本来将死的人,你就这么等不及。”被押着的男人和六叔年纪差不多,听到这话,抬头笑得狰狞,大声吼道:“老子哪点不比你强,他非要把位置给你坐,老子不服,对付不了你,还对付不了一个老头子?”啪哒,他话刚说完,六叔的脚一用力,秦海清晰听到脊梁骨断裂的声音,这六叔也是个练家子,脚上用了内劲,毫不留情。金姐也没出去,就和秦海一左一右靠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光景,双胞胎撒完尿在外面抽空抽支烟准备再进来,没想就遇到这种情景,也不敢随意走动,站在茅房附近远远地看着。刚才还能抬起头嚣张几句的男人只能软趴趴地落到地上,六叔冷冷地笑道:“话不多说了,先按咱们的规矩办,两刀四洞,剩下的该怎么做怎么做。”争哥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上的铁戒指,察觉到身后探询的目光,那是秦海的眼神,一个与黑市无关的外人,家法处置让一个外人看了去。两刀四洞是以前帮派家法的内容,两刀下去,戳穿了,才能有四洞。这边厢,老人家的眼睛还睁着,死不瞑目,那边厢,元凶已经找到,现世报要来了。秦海不惧怕血腥,那两刀下去之时,男人的惨叫声刺破天际,刀尖戳出,从皮肉里卡出。黑市的人下手果然利落,两刀下去,避过尖硬的骨头,直接戳出洞,血涌出来,院子里的地不平,所以流出来的时候还有坡度,汩汩地往下走。双胞胎加入黑市的时间不长,行家法一事只是听说,不是头次亲眼目睹,对老管事下黑手,结果可想而知,两刀四洞只是开始。“哥,这么多血,不等后面就能死了吧。”弟弟咽了下口气,抬头,看到秦海都快趴在窗户上了,看得是津津有味,他心里一寒,这家伙一点都不怕吗?他自己快吐了!平常人看到这么多血,早就吓得失魂落魄了,他哪知道秦海不仅不怕血,还是亲手了结过人命的人,一旦过了那一关,两刀四洞算个屁。两刀四洞执行完毕,六叔才走到争哥身边,面无表情,当初是他力撑老爷子把他推上这个位置的,没想到还有人不服,甚至亲手了结了老爷子的命来撒气。对付一个马上就要咽气的人,这就是欺软怕硬,这是最让人不耻的一点,秦海看着那家伙头耷拉在地上,痛得死去活来,就转身看着床上的老人家。老人家还是睁着眼,秦海说道:“殃气已出,眼还没合,争哥要不要再试试?”听说殃气已经出来了,争哥赶紧走进来,看到老爷子的嘴巴合上了,心里一喜,又低语道:“安爷,人揪到了,您可以瞑目了,剩下的事交给我。”说完就上手一抹,这回是真合了眼,等了数十秒也没有再睁开,金姐便松了口气,秦海这小子把她的脸面找回来了。遗体没有问题,这下终于可以入殓,争哥抱着头,六叔抱着身体,脚先头朝后,用这样的姿势离屋,屋外,一名中年男人撑伞来迎,尤其盖住了安爷的双眼,不让亡人双眼见到天。安爷遗体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的血没了,冲涮得干干净净,那下黑手的人也一并消失。入棺材的时候,安爷的脚先进去,然后再把身体平整地放置在棺材里,原本系在袖口和裤脚系的麻披就被解掉了。秦海站在不远处,看着安爷头下枕着空心枕,暗道黑市讲究,这枕头当中塞了五谷,上面以绘制着日月山川,遗体落棺前铺了七张银箔纸。他突然有些感动,这种送葬的仪式在很多地方都看不着了,殡葬文化也是文化,却在历史进步的巨轮中慢慢消散,却在这样一个特别的场所看到风俗的再现,心潮难免涌动。秦海不小心流露出来的感动被六叔看到了,看到他眼里有些许泪光,还以为他是看着入敛有些悲痛,小伙子还挺情绪话,就走过来说道:“你比程大师靠谱,年纪轻轻本事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