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天虹站在人群里红了脸,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她才知道,不是自己先动手,是两个人同时有了感觉,后来她在宫镇的帮助下重新有了身份,用了化名在宫氏武馆生活。秦海问起他们怎么和落青阳、严叔他们认识的,林瑛顿了顿:“你爸和落青阳是好友在前,因为落仿流入市场,导致了许多后果,你严叔他们介入,这才认识。”后来不过是一拍即合,最终走到了一起,落青阳被莫大师暗算,全家灭门,他们也被迫分离,那都是后来的事。秦海不解的是母亲怎么能一直不联系萧家,眼睁睁地看着萧家和杜志鹏到处找她。林瑛红了眼角,反问道:“你觉得妈的心是铁做的吗?”秦海不敢出声,林瑛叹息一声,幽怨地说道:“在原来的计划里,我准备生下你后,再带着你爸回江南见你外公,只要有你,他的气就能散了吧。”计划赶不上变化,临产在即,落青阳灭门事件爆发,生下孩子后,宫天启和宋柏杨一起失踪,生死不明,林瑛只能改变计划,将秦海委托给道长,自己则另行其事。恰好当时道长看出秦海的命格不一般,认为他在山上长大更合适,她才安心离开。她甚至没有回宫家,出了月子后去找了老严,老严与她一番商谈,她又改了身份,以林瑛的身份开设公司,并积极拓展海外业务。重点就在这海外业务上,从二十多年前,老严他们就计划着国宝回归的事,为了方便行事,才有林瑛的公司存在。秦海心口隐隐作痛,刚出月子,一边与儿子分开,一边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开设公司,还要往毫不了解的国外拓展业务,那是二十多年前的林瑛,年纪也没有多大……一定有人私底下说过她的冷血与无情,就连自己也在深寂的夜里猜想过母亲当年的心绪,对于他将自己送上山,二十余年不与家人联系持有疑问。这一刻,他好像理解了母亲的决择,再看母亲拼命将担心与忧虑压抑在眼底,他心中一阵搐,这就是自己不能理解的大格局吧。命中注定三教九流之人,却不如富家千金出身的母亲更有远大的格局,他咬紧牙关,握住母亲的手:“我不怨您,您很了不起。”林瑛那根一直绷着的弦突然断了,看着儿子的脸,眼泪从眼底浮现,在快要涌出来的瞬间被她抹去,嘴角浮出一丝笑容:“谢谢。”短促的两个字让秦海心头激荡出一股热流,这些年最受委屈的其实是母亲,他坚定地握起双拳,以后不再是她一个人孤军奋战了。“唔……”身边传来的呓语让秦海的思绪飞了回来,他立马起身查看父亲的情况,顺手将双指放在父亲的脉上,他刚俯身过去,宫天启就睁开了眼睛,和他眼对眼!父亲的眸孔里没有神彩,眼神涣散,慢慢地开始聚焦,终于定格在秦海的脸上。“你,是谁……”艰涩的话语从宫天启的喉咙里跑出来,他想抬起手臂,却不尽如人意,只有手指在动。秦海没作声,想象中的千言万语都白搭,他现在一个字都讲不出来。再然后,林瑛俯身过来,盯着这张被岁月蹉跎的脸,胸膛起伏,和儿子一样,同样没有吐露出一个字,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丈夫的脸。宫天启的思绪就像刚从黑洞里解脱出来,在一片混乱的记忆里终于找回了起点和现在的终点,他的眸孔里的神彩越来越浓,终于张口:“阿晴。”林瑛楞了楞,低声说道:“还有我们的孩子,秦海,你看看,他长这么大了。”二十三年,二十三年过去了,宫天启盯着秦海,看到他的沉稳模样,再看看面容已有变化的媳妇,喉咙里发出一阵呜鸣,许多画面在脑海里一一浮现。看他头痛欲裂的样子,林瑛急切道:“不要着急,天启,你先缓缓。”宫天启的头要炸开了一样,突然间冒出来的老婆、孩子,突然变化的面容,还有那些复杂的画面,他努力瞪大双眼,握紧拳头,恨不能把脑袋里的那根线绷直了。秦海见势不妙,立刻伸手出去,只是轻轻一掐,便让宫天启晕厥过去,林瑛诧异地看着他,他无奈道:“长期困在夜里的人突然见了光,都得小心护着。”林瑛无奈点头,秦海这才出去叫宫镇他们进来,顺便把父亲的反应告诉陆离,陆离笑呵呵地说道:“一时半会要消化这么多东西,错乱是难免的,平平气血就好。”陆离取出一套银针,开始给宫天启针灸,宫虹冷不丁地说道:“你可是没证的人。”陆离的手一抖,宫虹吓得直哆嗦:“我们信你,你手别抖。”宫虹两句话还带着些许少女般的俏皮,陆离的心乱如麻,再看向宫虹的时候,眼里那点东西都快藏不住,宫镇刚好看到,如遭雷击,内心震动,好在及时收回情绪,保持着面上镇定。陆离一番操作后,宫天启发出一阵细微的鼾声,沉沉睡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宫镇突然大笑起来:“好事啊,好事,今天晚上搞两桌,庆祝我儿子解毒,柏杨,去把我珍藏的好酒取出来。”宋柏杨应了一声,迅速跑了出去,宫虹也小跑着跟出去,林瑛见势不妙,嘀咕道:“小姑子好像酒量不怎么好,酒品也……”“一般。”秦海毫不客气地补了一句。当天晚上,宫氏武馆里一片热闹氛围,院子里推杯交盏,宫天启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猛然睁开眼睛,他好像睡了一大觉,漫长的一觉。身子依旧沉重,头脑却比之前清醒许多,外面的喧闹听来是如此地清晰,每个人的声音都能清晰的听到,那最沉稳的声音是父亲的。“当初晴儿来到我们家的时候,绝口不提自己是谁,其实啊,我们早知道她的失忆是假的,就心照不宣不提,哈哈哈,没想到啊,她是萧家的千金。”“国术世家对上商业世家,怎么,不配?”萧定天挑挑眉,不悦地说道。宫镇举起杯子,朗声说道:“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