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海面上一片平静,但有零零星星的雨点落下来,绵绵细雨让海面的水气开始升腾,远处变得迷蒙,海天一色的景象正在消失。蒋名嘴角扯了扯,最后看了一眼两人掉下去的地方,转身回到船只的另一面。一名手下迎了过来,今天船上所有的人都是他最信任的人,他事前放了狠话,今天的事是要丢命的,上了船,所有人的命绑在一起,事后一个都不能提。这手下的表情还带着刚才的讶异,似乎不敢相信,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训练有素的人。“哥,那些是什么人?动作也太利索了,这才多大一会,就清完了。”蒋名一怔,加快步伐走进货舱,只见所有的海鲜都整齐地码在事前准备好的筐里。那些被砸开的冰台早就碎裂,但货舱里干净得吓人,所有的碎冰都被扫到角落里,堆成了一座小山,这情景让蒋名的眼睛跳了跳,他转头道:“你们打扫的?”那手下苦着脸说道:“我们倒是想来收尾,但您不是说了嘛,除非他们出声,不让我们过来,我们就等着呢,刚才有位大哥过来说可以了,我才带人过来,来了就是这样。”蒋名想到那人曾经说过的“白”吃黑,那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管它黑吃黑,白吃黑,他只要报仇就好,各有所需,一拍即合。他现在是生意人,思维也是生意人,那帮人敢把东西交给他,这也是他的筹码。如果对方食言,这批货他会毫不犹豫地吞下来。对方交人,他帮带出港交货,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对方敢找他来做这笔买卖,就有足够的自信能驾驭住他,现在冷静下来,看着洁净的货舱,他眼皮反复横跳,对方真是“白”,哪个白?蒋名正发呆,有人走了进来,他挥手让手下退下去,看着乔装的方大维,这人还是那天找上门来的样子,他一进来就笑着说道:“辛苦了,蒋先生。”“大仇得报,我爽都来不及,辛苦个什么劲。”蒋名想到刚才的情景,还是觉得痛快。方大维挑了挑眉,要说秦海这小子厉害呢,只看相就知道这人能用,真被他说中了。看着干净的货舱,蒋名心里有句话想问,想了半天也没敢出口。方大维就看到他的嘴巴动了好几下,就在心里盘算好了那盘说辞,结果蒋名打了个哈哈就扯过去,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问。方大维既惊讶,又觉得这人识相,知道得多了有什么好处?该闭眼塞住耳朵就得做。“货物经过清点,一件没少,一件没损。”方大维的声音格外地清朗。“那就好。”“这次多亏蒋先生帮忙,我那兄弟说你和我们缘分匪浅,那我们以后就等着吧。”“那位先生怎么没来?”“他和我不是一道的,另有事。”此时,刚才的绵绵细雨突然停了,阳光再次穿破云层,天空重新变得湛蓝,方大维和蒋名走出去,在甲板上看到的就是再次归来的海天一色。两人都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几乎是同时生出了一种解脱的感觉,齐齐吁出一口气。“祝你们一路顺风。”蒋名觉得胸膛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火在烧,这种感觉是以前呆在海老会,还有离开后自立门户开设公司,再次东山再起的时候都没有过。目送那艘船驶离,蒋名也下令继续行驶,又将备好的另外一批冰块挪上来,将海鲜重新摆上,这批货,会完完好好地送到目的地,保证让人挑不出毛病。等安排好这些事,他才站在船尾,看着在海面上逐渐变小的船只,那艘船,驶向东方。蒋名在船尾吹了好一阵子海风,直到那艘船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收回眼神。“大哥,你看什么呢?”刚才的手下跑过来,端着一杯热咖啡递给他。“看人。”手下不解地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哪来的人?现在这会儿,海面上连别的船都没有。“我怎么没瞧见?”“你能瞧见,就成你做大哥了,还要做什么?”蒋名说道:“今天的人都可靠吧?”“放心吧,都是承了大哥情的,记得大哥的恩,再说了,那箱子里面是啥咱也不知道呀,您不是下了死命令么,绝对不打开,我们从头到尾就没开过箱,啥也不知道。”蒋名露出满意的笑容,突然紧盯着海面,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海底下一定很冷吧?”“那是当然了,山顶还比山脚冷呢,深海可比海面凉。”蒋名笑了笑,再看远处,真一点也看不见了。方大维这边的消息马上传递给了秦海,得知所有的古董混进装海鲜的冰块里,在汉斯手下人的眼皮子底下被运出港,秦海忍不住笑出了声。此时的秦海等人已经身在机场,郑天同父子俩也一同候机。就在刚才,郑天同接了一通电话,挂了电话后便面露不虞,郑星辰最了解自己的父亲,马上问道:“爸,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公司有一艘船被不明人士登船搜索,对方来路不明,和公司的员工发生了冲突。”一边的秦海抿紧了嘴唇,这种肆意霸道的行为只有那两人所为。“那现在怎么样了?”“没事了,受伤的人送进了医院,只是船只还是被他们搜了个遍,就连操作间都没有放过。”郑天同难掩愠色:“这伙人太猖狂了!”那边厢,金海挑了挑眉,意有所指道:“是不是琼斯家族的人,他们的东西丢了,现在在重点盯着码头和机场,就连陆路都没有放过,咱们这黄皮夫、黑眼睛,成重点对象了?”史教授嗤笑一声,无语道:“他们眼睛瞎了,是脑壳坏了。”龙爷双手按在腿上,微微闭上双眼,这次狮城之行实在扫兴,临了还要被人区别对待,心情自是不好,虽说看那些古董过了眼瘾,可又没亲眼见到佛头,可惜,可叹。不得不说,这次忧大于喜,怒大于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