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信和香肠
黑土按照何苒的吩咐,先是掏了二十两银子,要从那一家手里把人买走,那家的男人满口污言秽语,两个傻子更是扑上来打他。
黑土满脸堆笑,任由他们挖苦谩骂,放下银子,带着柳如烟离开。
当天夜里,那家的院子便走水了,烈火熊熊。
两个傻子见到女人就脱裤子,没少惹麻烦,还害得一家的新媳妇跳了河,这家人的父母因是私奔的,没有亲族,因此早在十年前,就被从原先住的村子里轰了出来,好在后来赚了钱,买下山脚下的一块地盖了新宅子,宅子偏僻,周围没有邻居。
那天夜里,村里人远远看到了熊熊火光,看方向就知道是那家的宅子着火,可却没人去救火,大火烧了一夜,次日里正带了衙门的人过来,只找到几具烧焦的尸体。
黑土没把柳如烟带回青苍山,他找了一个小院子,让柳如烟住在那里,找了郎中给她看伤,柳如烟身上几乎没有好地方了,郎中告诉黑土,若是再不及时就医,这女人活不久了。
黑土告诉郎中,无论如何也要让这女人活着。
在郎中的救治下,柳如烟生命无忧,只是身体很弱,要好生养着。
黑土留了两个健壮的婆子侍候她。
从此以后,柳如烟便被养在了这个小院子里,她好吃好喝,却不给她钱,一文钱也不给她。
黑土回来后,向何苒说起这件事,问道:“大当家,咱们要养那女人一辈子吗?”
何苒笑了笑,没有说话。
黑土走后,何苒叫了周坚过来,问道:“你想不想你的生母?”
周坚白皙的小脸上闪过一抹阴沉,他识了字,读了书,他见识到花街柳巷外面的世界,他终于明白,他的出身有多么高贵,便有多么低贱,他做梦都希望他是在善堂长大,而不是在花街上。
至于他的生母,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她了。
那个女人其实并没有给过他母爱,甚至经常为了客人打骂他,所以那女人离开以后,他除了没有地方住了以外,并不觉得缺少了什么。
他低着头,不敢去看何苒的脸,他担心何苒会认为他不孝,柏先生常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何苒看着他的发顶,等着他的回答。
周坚缩在袖子里的手上都是汗,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她对我不好,我不想她。”
何苒微笑,伸手摸摸他的头:“该去上课了吧,去吧。”
周坚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姐姐没有斥责他,也没有说他不孝。
看着他如释重负的背影,何苒的目光渐渐深邃。
柳如烟是一把剑,留给周坚的剑。
但愿这把剑永远派不上用场。
小八从外面飞了进来:“小白脸不在,生活没有了方向。”
何苒失笑,她知道小八口中的小白脸是谁,陆臻啊。
陆臻被她派去了枫树岭练兵,已经去了一个月,现在该去看看他了。
“走吧,咱们去看看小白脸。”何苒说道。
小八欢呼一声,抢先飞了出去。
高处不胜寒,八爷现在倒是不冷,可是他很寂寞,就连村口的大黄狗都不和它吵架,这日子没法过了。
何苒没有空着手去,看到有家院子里晒了香肠,她买了几根,在山里,这可是好东西。
陆臻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蓝天发呆,忽然一只绿幽幽的鸟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八爷驾到,有失远迎。”
呸,哪有自己欢迎自己的,也就只有这只不要脸的鸟了。
陆臻挥手,小八没等他的手碰上自己就飞了起来:“大当家来了大当家来了八爷的靠山来了,哼!”
陆臻一怔,慌忙伸手去摸自己的头发,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这只死鸟抓乱。
陆臻飞奔着跑上山坡,便看到由远及近的两骑身影。
那是何苒和小梨吧。
“爷没骗你吧,大当家真的来了。”小八得意洋洋。
陆臻努力按下心中的兴奋,从山坡上跑下来,冲着正在原地休息的士兵们吼道:“列队,继续操练!”
他要让她看看,他不是没用的二世祖,从来不是!
何苒远远下马,抱着手臂看着正在操练的士兵,这些都是新人,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操练得有模有样了。
陆臻的心怦怦直跳,何苒来了,何苒正在看着他。
可是他却不敢回头,他怕又看到何苒那像是看自家孙子一样的目光。
他要向她证明,他不是小孩子,他是男人,他是能上阵杀敌的男子汉!
何苒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走了过来,陆臻像是刚刚知道她来了一样,满脸意外:“何何大当家,你怎么来了?”
话音未落,小八便喊:“他装的他装的。”
陆臻鸟有几种吃法?
何苒忍着笑,对陆臻说道:“操练得不错,他们都有进步。”
陆臻一脸严肃:“不,他们还远远不够,大当家放心,我定会将他们打造成一支最精锐的部队!”
小八:“他”
陆臻抛过去一个哀求的眼神,小八终于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小白脸说谎啊,刚刚他明明在那里躺着偷懒呢。
小八忍着,趁着陆臻又去操练时,小八连忙把看到陆臻偷懒的事告诉了何苒。
八爷和大当家才是一家人。
何苒去营房里看了看,又去了看了士兵们的伙食,陆臻没有给自己开小灶,他除了自己单独睡一间屋子之外,其他方面和这里的士兵全都一样。
同一个大锅煮饭,同一条溪流里洗澡。
何苒又去看了女兵的营房,女兵的待遇比男兵要好一点,而且还有一个洗澡的地方,这是她在枫叶岭时专门僻出来的。
小梨把带来的口粮送到伙夫营,到了开饭的时候,何苒和大家一起排队打饭,然后蹲在山坡上吃饭,吃着饭,她才想起来,她还给陆臻带了东西。
一是信,二是香肠。
信是京城来的,一个信封里有两封信,一封是李锦绣的,还有一封是陆畅的。
陆臻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父亲和母亲仍然没有给他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