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诸人面面相觑,昭宜长公主邀请南川王过来做什么?
昭宜长公主也一头雾水,她对这个长相绝佳的侄儿,是又愧疚又怜爱的。
种种复杂的情绪之下,她很少主动联系这个侄儿,但平日里对他的关心倒也不算少。若得来什么珍贵药材,都不声不响送去南川王府。
今天商清晏不请自来,又是怎么回事?
商清晏的脚伤似乎没有完全好,他走路虽然不跛,但十分缓慢,一袭白衣穿过嘈杂的人群,更衬出他如谪仙降世的出尘风姿来。
商清晏看到了擂台上赤裸上身相扑的男子,和刚刚一样,虽有晚风吹拂,他们在角斗中,不可避免地出了一身汗,摔在地上时,又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一些灰尘。
商清晏一看到脏东西就浑身难受,不禁微微蹙眉。
一直坐着的昭宜长公主竟然站了起来,向前几步把商清晏给迎了过来:“你倒是稀客,这么晚了,怎么想到来姑母这儿了?”
商清晏咳嗽了两声:“听闻姑母得了一盏孔雀昙花,我没忍住过来凑个热闹。”
昭宜长公主看他弱不禁风的样子,忍不住又怜惜起来,都道南川王淡泊,圣上虽在面上赏赐不少,但他也不做任何奢靡之行,类似于找人培育一朵价值千金的花草,他是从来没有过的。
昭宜长公主道:“你若是喜欢,打声招呼,姑母就给你送过去,何须这么晚了,你还带着伤过来。”
商清晏只是道:“叨扰姑母了。”
对于商清晏的客气冷淡,昭宜长公主显得十分热情:“说什么叨扰,姑母只盼着你多来几次呢。这边在比相扑,你若是喜欢就看看,你若不喜欢,姑母就让人散了,咱们去看昙花。”
商清晏随着昭宜长公主的引路,来到幕帘后面,看到了站得笔直的虞安歌。
他不禁觉得好笑,他是没什么心思来看相扑,看昙花的,但是听说虞公子被长公主特意邀来,不免有些着急。
一来虞安歌在秋狩晚宴上,无意间搅了齐纵的好事,只怕长公主找虞安歌过来,是替齐纵出气的。
只是虞公子的长相,除了身材不够健壮,其余远在齐纵之上,最后变成替谁出气都不一定。
二来商清晏了解昭宜长公主的品性,表面亲和热情,实际上掌控欲极强,她看上的人,种种法子下去,几乎没有弄不到手的。
别看长公主现在年纪大了,但她年轻时便是名动京师的美人,如今风韵犹存,更有一份别样的魅力。
就连御史的儿子,那个出了名的小古板,都在进入长公主府后,对长公主茶不思饭不想,至今没有婚配。
虞公子初出茅庐,又并非不近女色之徒,商清晏还真有点担心,虞公子最终成了长公主的裙下之臣。
所以商清晏鬼使神差就过来了,跟着长公主坐定后,才道:“客随主便。”
长公主笑了笑:“那咱们把这一场相扑看完,眼下还不到昙花盛开的时候。”
商清晏微微颔首。
场上很快分出了胜负,齐纵不出所料赢了。
他跪在擂台上,一身汗水,流过遒劲的肌肉,的确让人兴趣顿生。
长公主则是看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虞安歌,这是神威大将军之子,定然不像齐纵之流,寻常的小恩小惠,定然不会放在眼里。
若要打动这样的人,得从她的喜恶入手。
长公主道:“虞公子觉得齐纵如何?”
虞安歌心头一紧,评价道:“身手矫健。”
齐纵一个八尺男儿,跪在擂台上供人评头论足,已有些羞愤难当,好在刚刚相扑一场,让他的脸发热发汗,现在的羞愤倒看不出什么。
此时长公主又对众人朗声道:“诸位以为齐纵如何?”
不少人知道齐纵这段时间是长公主的心头好,虽然虞公子来了,让她转移了目标,但长公主跟虞公子八字还没一撇呢,算不得什么,于是众人纷纷附和,变着花样夸赞齐纵。
长公主用羽扇捂嘴,轻笑道:“本宫同诸位一样,也觉得齐纵不错,可惜小小都头,委屈他了。”
齐纵猛然抬头,刚刚的羞愤顷刻散尽,转为对长公主满满的感激。
他还以为,他是在长公主面前失宠了,所以被长公主安排上台相扑,给虞公子出气。
没想到,长公主是借此机会,给他抬身份。
秋狩他没得到圣上赐官,但眼下集聚到长公主府的人,有不少是在朝中能说上话的,若他们有心巴结长公主,那么捧他无疑是最快的。
虞安歌在一旁看着,心道,不愧是深受圣上宠信的长公主,虽然未入朝堂,却能让所有朝臣奉承巴结,谨慎对待,手段果然不一般。
齐纵上次失利,未能得偿所愿,今天长公主便借着赏昙,让齐纵上场表演相扑,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何尝不是证明了长公主说一不二的地位,让在场诸人不敢小觑。
但虞安歌没想到的是,长公主这么做,还有一层目的,那就是她自己。
正如商清晏所想,长公主要得到的人,几乎没有得不到的。
虞公子虽然地位高些,但总归是要在名利场上混的,有七情六欲,有喜恶倾向,一切都好办。
长公主抬起手,纤纤玉指在人群中点了一圈,在众人不明所以中,落在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岑嘉树身上。
说实话,在虞安歌未来之前,岑嘉树这个探花郎站在人群中,还是引得长公主多看了几眼的。
但虞安歌一来,岑嘉树就愈发被衬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再加上岑嘉树之前屡次三番办下的糊涂事,让长公主对他愈发瞧不上眼。
都说他是大皇子眼前的红人,但最近也不怎么见他在大皇子跟前打转了不是?
可见他也没红到哪里去。
长公主食指在空中轻点一下岑嘉树,意味不明道:“岑公子觉得齐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