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安歌真的是服了。
服得彻彻底底,服得五体投地。
这一对兄妹,怎么一个比一个难缠?
太子也就罢了,毕竟虞安歌是主动跟太子作对的,还曾当着他的面骂他。
可这个三公主又是怎么回事?虞安歌自认从来没有招惹过这号人物。
怎么这位公主殿下就越过那么多人,偏偏与她为难?
虞安歌咬紧牙关,把腰又弯了一些:“没能及时看到三公主,跟您行礼,是在下的错。”
商乐靖看得出来虞安歌这错认的有几分不情愿,她跟太子倒不一样,不会因为挑拨虞安歌的怒意而愉悦,反而更觉得委屈,外化为愤怒,说起话来就更加不客气了:“那你说说你错哪儿了!”
商渐珩眼中笑意更甚,明显摆着看戏的架势,也不帮商乐靖为难虞安歌,更不会帮虞安歌开脱。
虞安歌虽不知自己哪里惹到这位公主,却也明白过来,此时不让这小公主好生出一口气,还不知道要怎么被她继续刁难。
虞安歌道:“在下对公主失敬,还请公主殿下责罚。”
商乐靖倒也不是真的要罚虞安歌,只是觉得气不过,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明晃晃讨厌,让她有些委屈。
她决定给虞安歌一个台阶下,便道:“那你说说,本公主该怎么罚你。”
“差不多得了!人家又没把你怎么着!”
一道声音横插进来,虞安歌觉得这人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抬头看去,四皇子站了起来,他脸上挂着不耐烦,给商乐靖又补了一刀:“真是无理取闹!”
商乐靖脸一阵青一阵红,她声音不自觉尖锐起来:“我怎么无理取闹了!”
虽然皇室亲情淡薄,但在外人面前,四皇子公然让商乐靖下不来台,还是有点儿过了。
四皇子撇了撇嘴:“虞公子又没有真做什么,你干嘛揪着人不放?”
商乐靖气得眼睛都红了,明明是虞安歌故意无视她的,她嘴上说要罚虞安歌,又没有真的罚。
商渐珩看妹妹气成这样,终于有所动作,把商乐靖拉到自己身后,对四皇子道:“渐璞,不关你事,你瞎掺和什么?”
四皇子谁的面子都不给,虽说太子兄妹受宠,但四皇子是辛淑妃生的,论宠爱,也不输多少,而且他仗着年纪小,向来直言直语。
现在面对太子带有训斥意味的话,他依然不给面子:“我怎么是瞎掺和了?帮理不帮亲,三皇姐本来就是得理不饶人,虞公子又没做什么,至于这么咄咄逼人吗?”
商乐靖连忙去看虞安歌,发现虞安歌对四皇子的话一脸赞同。
小公主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她满腹酸水,指了指四皇子,又指了指虞安歌:“你,你们!你们欺负人!我要告诉父皇去!”
说完,她用力跺了跺脚,气冲冲走了,步摇甩地乱七八糟。
商渐珩看着四皇子面露不善,冷声呵斥道:“渐璞,乐靖是你皇姐!太傅教你的东西,你都学哪里去了?”
宴席上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周遭宾客听到这边的动静,都不敢大声说话了,默默放下手中的冰饮,收敛了所有表情。
四皇子毕竟年纪小,面对太子的威压,还是败下阵来,但面对这么多人,他又拉不下脸道歉。
“姐弟间的一点儿斗嘴,笑笑就过去了,太子殿下总不会跟四皇子计较吧。”
温润的声音忽然在人群后响起,虞安歌瞳孔微缩,连忙回头。
人群之外,一道熟悉的身影缓步走来。
他还是一袭白衣,脸上带着三分病态,手持佛珠,墨发披散背后,衣袂随风微动,端的是谪仙风姿。
那双秋水剪瞳分明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面容虽亲和,又莫名给人一种清冷疏离感。
天气转暖,南川王从江南回来了。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商清晏轻飘飘的一句话化解。
商渐珩便是对四皇子心有不满,可是再这么僵持下去,只会显得他没有气量。
商渐珩也犯不着跟商清晏对着干,既有台阶,他就下来了,闹大了谁脸上都不好看。
商渐珩轻笑一声:“堂弟说的是,都是自家人,哪里会真的生气呢。”
商清晏笑而不语。
四皇子身体僵硬,哪怕过了几个月,他依然忘不了年前那场风波。
他是父皇和母妃在先帝大丧期间怀上的奸生子,这层身份让他在商清晏这个“堂兄”面前抬不起头来。
商清晏自然察觉到四皇子的别扭,他没有过多停留,而是跟虞安歌对视一眼,便带着竹影去了昭宜长公主那边。
昭宜长公主看到商清晏过来,一脸惊喜道:“还以为你得再过几天才能到,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这舟车劳顿的,不回府休息一番,怎么来我这儿了?”
商清晏道:“原是要回府的,路过姑母府邸,听到里面怪热闹的,便来讨一杯茶喝。”
话倒是不假,可商清晏岂是爱凑热闹之人,不过是听说虞安歌兄妹在这里,就让竹影停了马车。
昭宜长公主笑道:“今日没有茶,只有冰饮,我让人给你上一碗。”
商清晏用帕子捂嘴,咳嗽了几声,摇着手道:“我体寒,还是不吃那冷食了,劳烦姑母的人为我上一杯热茶。”
昭宜长公主道:“这都好说。”
商清晏随着昭宜长公主坐定,眼睛有意无意落到虞安歌身上。
虞安歌方才趁乱辞别太子,转头就找姜彬和柳文轩说话去了,感觉到背后的视线,她转过头去,恰好跟商清晏对视上。
清风明月般的人物,莫名安抚了虞安歌焦躁的心情。
商清晏看到虞安歌,心里的苦涩也清减不少。
只是暮春的阳光太好了些,他不可避免地从虞安歌那边想起另一个人来。
不是说
虞妹妹也来了吗?
商清晏扫视一圈,却不见虞小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