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方请秦子沁等人落座没多久，午饭时间到了。幻影厂的员工们，三三两两说说笑笑着，从厂南门走进了东大厅内。在秦子沁的印象内，无论是厂矿企业还是单位机关，人们在吃饭时，都会拿着铝饭盒，在窗口排队，用饭票买打饭。可是幻影集团的员工们，进餐时却不是这样子的。他们都没谁拿饭盒，就像来餐厅不是吃饭的，而是来放松的。东大厅的角落中，还传来了悠扬动听的钢琴曲声。“这是搞什么鬼？”秦子沁等人心中不解，就看到十多个餐厅服务生，推着餐车东南角的厨房内走了出来。然后——秦子沁这才发现，东大厅的东墙下，还摆放着一些长方形的菜盆。服务生把推出来的菜，都分别盛放在了这些菜盆内。还有长条桌上，摆放了很多饭盒。餐厅服务生们刚撤走，那些稍候的员工们，就自觉排队，拿起饭盒和勺子，夹子之类的，自己盛菜。看到爱吃的菜，就多拿点，不爱吃的菜，就直接走过，反正所有员工，每人至少得挑选四五样菜。没有卖菜的大妈，员工们也不用拿饭票，更不会出现“能不能给我多盛点”这样的声音。“原来餐厅食堂，可以这样卖饭！”秦子沁等人傻乎乎的看着东大厅，不知过了多久，才看向了李东方。李东方看了眼胖姐。胖姐会意——她走过来，给秦子沁解释：“秦一哥，我们公司餐厅食堂的这种用餐模式，叫自助用餐。就是职工们可以自取想吃的菜肴，但必须吃多少，拿多少。如果某个职工没有吃掉，他取的饭菜，是要被罚款的。而且，我们公司为所有员工，提供免费餐饮。”自助餐厅。放在后世，这种用餐模式实在算不了什么。可放在九零年代，那就是个创举！秦子沁问：“这种用餐模式，也是小，小李老板创造出来的？”胖姐微笑着点头。秦子沁脱口问：“这种用餐模式，他不会也注册了专利吧？”胖姐微笑着摇头。秦子沁忽然有些脸红，看着坐在另外一张桌前，正冲着走进来的陈子佩，招手示意她过来的李东方，暗想：“小砸碎，怎么净弄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也不知道他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其实何止是她？就连自诩“高人一等”的郑英杰，几个港台人甚至克劳泽他们，也在相互对望了眼后，这样想。子佩坐在了李东方身边，对他的悄声相问，不时的轻轻点头，或摇头。偶尔还会脸红下，或者下意识的撇嘴，但唯一不变的，就是她看着李东方的那双眸子里，全是痴情。现场很多人。子佩的眼里，却只有李东方。他让她抬头，她就抬着头。这狗粮撒的——至于别人怎么看她，她压根不在乎。郑英杰受不了了——他站起来，很突兀的声音，开始向李东方发难。听郑英杰当众要求李东方，停止使用那首永恒后，子佩秀眉一皱。那首歌是东方送子佩的，被颜熙要走后，因大意又被刑嫣然得到，自称是她的原创也还罢了。现在——郑英杰却要求李东方这个原创，停止使用那首歌，做为幻影山地返销欧美的广告曲。“这个人，真该死呢。”子佩心里这样说时，李东方看着郑英杰，笑着点头：“好。”好？好啥？什么好？好什么好？已经积攒了洪荒之力，准备利用《永恒》来狠狠打击李东方的郑英杰，顿时沙雕了。李东方说了个好后，不再理睬郑英杰，也是旁若无人的样子，牵起了子佩的左手：“这小手，可比以前更嫩了。嗯，如果力气再小点的话，我就单独为你的手，创作一首歌。歌名呢，就叫《小手冰凉》。”“你又在胡说呢，这么多人。”子佩轻咬了下嘴唇，想把手抽回来，却又舍不得被李东方轻抚的感觉。李东方可没有胡说。后世确实有首歌，歌名就叫《小手冰凉》，而且还算好听。就是意境差点事。尤其唱道“亲爱的，亲爱的，不要再让我的心受一次伤，你能否感觉到我的小手冰凉”这段时，总让李东方觉得，有些歇斯底里的感觉。再联想到子佩的手劲——李东方就莫名的不寒而栗！脚步声，从大厅门口传来。是宋红颜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明显哭过的苏酥，被秦明秀拽着走在后面，噘起的嘴巴，都能挂个油瓶了。“大厅内人很多，怎么这么静？”最先走进来的宋红颜，有些纳闷的这样想时，才发现郑英杰等人，都满头雾水的沙雕样。秦明秀把苏酥按在椅子上后，也问李东方：“怎么没谁说话？”李东方回答：“可能是都累了吧？”颜熙追问：“可他们，好像见了鬼的样子。”“别瞎说，大白天的哪有鬼。”李东方回了句，转移了话题：“苏酥，你怎么哭了？”“问问你老婆！”苏酥看了眼秦明秀，又忍不住掉眼泪：“我就是听她们几个说了会话，也没做什么。她为了警告我，把她们的谈话告诉别人，就打了我一顿，说我要是嘴巴不严，要告诉别人之前，先想想被打的滋味。”啊？李东方也有些傻，看向了秦明秀：“真是这样？”秦明秀不以为然的点头：“就是这样子。”苏酥一把抓住李东方的手，可怜巴巴的问：“爸爸，你说你老婆，是不是太不讲理了？”李东方回答：“可我觉得，她做的很对。”苏酥——猛地趴在了桌子上，双肩剧烈抖动着，小声呜咽：“怎么都这样啊，一个好人都没有！”亲眼目睹这一切的秦子沁，暗中冷哼，悄悄横了秦明秀一眼。很明显——秦明秀提前打苏酥，就是警告苏酥，绝不能把她听到的那些，告诉秦子沁！苏酥进门后，当着大家的面说这些，也是在告诉秦子沁：“老女人，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各位妈出去后说了些什么。而是我不能说啊！我还没打算说，就被揍的这样惨。真要说了，她们还不得把我打死？所以啊，你以后可别再问我了。”虽说秦子沁确实好奇，苏酥的“各位妈”在外面究竟说了些什么，却不会逼着苏酥告诉她。毕竟昨天在小饭店内，秦子沁可是对天发誓，绝不会利用苏酥来打击李东方了。何况——秦子沁当前要办的事，是协助郑英杰为难李东方，也没心思去理睬，苏酥的各位妈们究竟说了什么。她看向了郑英杰。郑英杰——怎么说呢？他为了利用那首《永恒》来打击李东方，可是蓄谋良久，做好了各方面的准备。要不然，郑英杰也不会花大价钱，请来数名港台人，还收买了克劳泽四个外商，前来助阵。可是——当郑英杰用很正式，很严厉的语气，要求李东方即可停止侵权时，他却连反驳都懒得说一句，直接点头说了个“好”，然后就“心无旁骛”的，把玩起了陈子佩的小手。这他妈的！李东方不该满脸怒气的样子，痛骂郑英杰是个无耻的窃贼后，再竭力证明他才是《永恒》原创吗？如果李东方那样——郑英杰带来的数名律师，就会用袖珍摄影机，把他发怒的样子录制下来，当作随后起诉他某项罪名的证据！可是——郑英杰就感觉，他狠狠一拳打出去后，却打在了空气中。他更感觉，他就是个让人怜悯的小丑，上蹿下跳的挑衅李东方，可人家却压根不理会他的精彩表演。李东方的反应，对郑英杰来说，就是最大的羞辱！就连秦子沁，看着郑英杰的眼神里，都带有了怜悯之色。郑英杰浑身哆嗦着——看向了克劳泽等人。收了好处的克劳泽，只好干咳一声，发言：“李老板，既然贵公司在欧美的市场上，已经无权使用那首《永恒》，当作新款山地的广告曲。那么，这就等于违背了，当初我们合作时的合同。也是直接损害了，我们的利益。”克劳泽说的是英语。他的话音未落未落，就有个女人站起来，用汉语翻译了一遍。这翻译的水平，简直高的离谱！很明显，克劳泽说出的这番话，是他们早就排练好的台词。李东方可以不理睬郑英杰这个窃贼，却必须得给合作伙伴，一个明确的解释。他问克劳泽：“你的意思呢？哦，就是你们几个，有什么诉求？”可不等克劳泽回答，李东方就摆摆手，对颜熙说：“颜法务，由你来负责和几个合作商，协商解决这件事。一切，都按照合同来走。”“好的，老板。”颜熙答应了句，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当初和外商们签订的合约。直接用英语，吐字清晰：“合同书上注明。我方把《永恒》这首广告曲，无偿交付给各位合作商使用。如果这首歌产生版权纠纷，影响了幻影山地在市场上的销售。我方将会赔偿，贵方所采购产品总货款的十分之一。”三百辆幻影山地的总货款，大约为二十万美元。二十万美元的十分之一，为两万美元。“我方会按照合同，赔偿贵方两万美元。”颜熙说到这儿，看着克劳泽：“请问，贵方对我方的回应，有什么意见吗？”克劳泽等人有意见吗？有个狗屁的意见！他们提出诉求，是按合同来的。幻影集团的答复，也是按合同来的。克劳泽只能讪笑着回答，说没意见。“那好。”颜熙淡淡地说：“今天，几位就可以收到我方的违约赔偿。但从即刻起，幻影集团将会终止和贵方的合作。请注意，是永久性的合作！”克劳泽——开什么玩笑啊？我们这次之所以答应郑英杰，对幻影集团发难，就为了两万美元的赔偿金？我们所求的，是趁此机会，拿到更多数量的新款山地！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拿到地区代理，甚至地区性的授权专利呢！可你们却要单方面的，结束和我们的合作。这样我们的损失，岂不是损失惨重！？克劳泽急忙说：“我方不同意！”颜熙问：“理由呢？”“理由很简单——”克劳泽也拿出合同：“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我们双方如果终止合作，必须得双方同意。”颜熙又问：“合同是哪天签署的？”“就是本年度的九月十一号！”克劳泽挥舞着合同，大声回答。“得亏你还知道，我们签合同时，是本年度的九月十一号。”颜熙冷笑，忽然抬手冲远处打了个手势。立即——几个法务人员，就搬着一台大电视，还有录像机，快步走到了高台上。他们对此早就有所准备，在最短时间内，就搞定了一切。“这是要做什么？”就在秦子沁等人不解时，一个法务打开了机器。电视机屏幕上，出现了画面。画面上——是幻影山地首次亮相的现场。幻影山地的展台上，李东方正举着小喇叭，以子佩和明秀为背景，演唱那首《永恒》。“这段录像，是我们从云海会展借来的！上面有清晰的日期，就是本年度的九月十一号。当时我们李董，正在现场演唱《永恒》的现场！”颜熙快步登台，拿起话筒：“而根据我们调查，刑嫣然注册这首歌的版权时间，是整整一个月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