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警局审讯室里。 房间昏暗,一盏灯光落在伍海苍老的脸庞上,让他显得更加的面容憔悴。 他双目无神地盯着桌上的灯光,怔怔发呆。 在对面玻璃外的周国锋看着他,眉头紧皱。gōΠb.ōγg “他就一直这样?” 小六无奈的点点头,“自从回来,我审了他几次,都没啥反应,头儿,还是您来吧!” 周国锋哼了一声,“跟我去看看。” 他转身走出去,打开审讯室的房门。 周国锋坐到伍海对面,敲了敲桌子,道:“伍海,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你的案子是证据确凿的,铁证如山!” “你要是还是这种拒不配合的态度,定罪更加从严,如果你最好老实配合,主动交待,法官或许还会考虑你的态度,看在你这么大年纪的份上,从宽处理。” “你自己选吧。” 伍海缓缓回过神,抬头看向周国锋,自嘲一笑问道:“警官,按我的罪名,大概判几年?” 周国锋沉默片刻,回道:“死刑,缓期执行。” 伍海又是自嘲一笑,道:“呵,你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几年?” 周国锋皱了皱眉头,喝道:“不要转移话题,主动交待吧!” 伍海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想我伍海在船上这么多年,一辈经过的大风大浪数都数不清了,没想到……最后却栽在一个年轻人手里……” “我,我不甘呐!不甘呐!” 周国锋冷笑道:“伍海,你找易枫做对手,输得不冤。” “不过,这也是你自找的。” 伍海双眼布满血丝,质问道:“警官,人活着,就总会为了各种利益,斗死斗活,我伍海赢了大半辈子,只是没想到会输了这么一次!” “他易枫总有一天也会输的!” 周国锋敲敲桌子,“谁输谁赢都没关系,我不管,但只要谁触犯法律,那我就得管!” “现在是你,伍海,实施了教唆杀人,组织黑恶势力,涉及多起故意伤害案件,违法承揽项目等等一系列犯罪!” 伍海惨然一笑,瘫坐在椅子上。 忽然,他捂着胸口一副极其痛苦之色,摔倒在地,似乎心脏病发! 周国锋见状,急忙上前查看情况,然后回头大喊:“快,送医院!” …… 深夜,广市中医附属医院。 病房里,伍岚紧紧握着父亲的手,满脸担忧之色。 伍海忽然睁开双眼,扭头看了一眼伍岚。 “警察在外面?” 伍岚看到父亲醒来,急忙关切问道:“爸,爸!您没事吧?” “回答我。”伍海沉声道。 “呃……是,警察就在门口看着。”伍岚有些疑惑,不知父亲为何突然问这个。 伍海吐了一口气,声音嘶哑道:“小宝在哪?” “在姑姑家……”伍岚回道,但她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父亲,不由得心疼,忍不住落泪。 伍海摸摸女儿的脑袋,然后擦拭掉她的眼泪,虚弱笑道:“乖,别哭。” 伍岚心中悲切涌上来,紧紧握住父亲的手,痛哭流涕。 “爸!” 想到父亲一把年纪就要被关进监牢,她就更是心疼。 “好了,不许哭,像什么话!”伍海威严道。 伍岚被训了一句,强行止住哭声,但眼泪还是在簌簌地流。 伍海看着她,问道:“陈先生有没有打电话给你?” 伍岚摇摇头。 “呵呵……” 伍海惨然一笑。 自己深陷如此境地,安义陈不仅没有想方设法营救,甚至连一点关切都没有。 生意伙伴?老朋友? 安义陈果然是薄情寡义啊! “爸,您别担心,我,我会找关系的,尽快把您救出来!”伍岚生怕父亲放弃希望,急忙道。 伍海嗤笑一声,摆摆手,道:“不用找了。” “我没出事,他们或许还给我几分面子。” “现在我出事了,他们只会恨不得立马跟我撇清关系。” “呵呵,你以为平日里称兄道弟,就一定是兄弟了?” “特别是体制内的,你别找,你去了,他们只会当你是祸害。” 伍岚闻言,两眼瞪得溜圆,愤愤不平道:“可,可他们拿咱们的钱的时候,收咱们的礼的时候,一个个拍着胸脯说有事可以找他们帮忙啊!” 伍海摸摸她的脑袋,笑道:“傻孩子。” “你啊,以后还是带着儿子去浙省吧,别在广省了。” “我不在,没人能照顾你们娘俩。” 伍岚错愕道:“爸,那,那我们的生意怎么办?” 伍海叹气一声,道:“现在公司应该都被冻结了,你名下的该处理就处理了。” “广省……从此没有伍家了。” 话语中,伍海的脸上充满了落寞,不甘。 “爸,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伍岚擦掉泪水,坚定道。 伍海瞪了她一眼,训斥道:“按我说的去做!” “现在,回去,带着小宝离开广省,能卖的资产都卖出去!” 伍岚刚想争辩,但被伍海威严的目光盯着,只能把话咽回去。 “行了,你回去吧。”伍海放缓语气,摆摆手。 伍岚强忍着泪水,只能听话起身离开,临出房门前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几眼。 病房内的伍海孤零零地躺在床上,白发苍苍,面容倦容。 “回去吧。”伍海苍老嘶哑的声音响起。 伍岚忍不住哭出声,一手捂着嘴巴,一手将门关上,眼泪哗哗。 “探视结束了,请回吧。”一名青年警察走到她的面前,伸手示意,请她离开。 伍岚像个无助的孩童,擦拭着眼泪,迈步离开。 病房里,伍海颤颤巍巍地从病床上起身。 身边没有龙头手杖,他只能撑着吊瓶的支架站起来,然后杵着支架,慢慢地走到窗边。 他打开窗户,看着女儿伍岚走出医院,然后坐上一辆轿车。 他亲眼目送着轿车离开,眼中饱含不舍的泪水。 此刻,他不再是纵横珠三角的枭雄,船王伍海,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垂暮老人。 “你们娘俩,以后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伍海喃喃自语。 “呵呵,我伍海可以死在船上,死在海上,死在河里,但绝不会死在牢里……” “姓易的,我咒你迟早一天也会落得我一样的下场!哈哈哈!” 伍海癫狂笑着。 他拔掉手腕上的针头,站上了窗台,纵身跃下。 “砰!” 巨大的落地声响起! 地面鲜血迸溅。 声响引起门外看守的警察注意,他们打开病房的房门,急忙赶到窗前。 低头一看,只看到伍海尸体已经浸泡在血泊之中。 “糟糕!快,快通知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