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是个精明人,有些事儿上见的比程老爷子还清楚。
说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不信程木槿,不过也不追究,但凡她没事儿就全都好。
这就是一片心哪。
程木槿就乖巧地点头,抬了一双好看的杏眼看老太太:“知晓了祖母,祖母且放心,孙女都好好的,什么事也不会有。”
那双眼清清亮亮的,还像平日里一样沉静。
程何氏看着就踏实了不少。
她其实恨死那花行的掌柜的和伙计了。那些人坏得很,把他们一大家子闹的差点家破人亡,上大街要饭去,就这,到了还是分了家,现如今乍一听说那花行掌柜的也断了一条腿,老太太心里属实欢喜得都禁不住呢。
她第一个想到的人也就是她大孙女。
要说,这家里别人她都拿得准,谁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可就这个大孙女,那个性子那个烈的,她是真怕她做傻事啊。
不过要是真是她干的,老太太想的倒不是这个家该咋办,而是她孙女一丁点事儿也不能有这个事儿。
劝老头子那会儿,程何氏心里其实早已打定了主意,就是真有啥事儿,她也替她大孙女顶上去。要杀要剐她都擎着,都说是她自家的主意,反正跟她大孙女没连连。那孩子是啥事儿都不能有的。
现如今看大孙女这样的神态,程何氏心里就放下了。心说槿丫头做事儿一向有心思有算计,自家还是先别问她了,问多了看孩子再担心她自己个儿,反而闹出事儿来了可就不好了。
祖孙两个不管咋想的,反正是想到一起去了,就都不再提这事。
程何氏最稀罕程木槿的懂事乖巧,就又拍了拍她的手背,说了两句话后,又接着说起做饭的事儿来。
原来程何氏是寻思着既然是还要住上三几天,那就不如自家借了客栈里的灶火自己做饭吃划算。这样既能省两个钱儿不说,自家做的吃着也顺口。老四这眼瞅着也好起来了,她这个当娘的就想给他做些顺口儿的吃。大夫也说能加上一些硬食儿了,总是喝稀的那身子怕是也受不住呢。
程木槿真心觉得既是有现成的,为何要自己做?太麻烦了。
只不过多加些银钱的事情罢了。
况且家里做的饭食少盐没油的,她自觉是比不上客栈里的好吃。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不用拗着老太太不答应。
于是当下便点头说这样也好,四叔吃惯了家里做的饭食,也能吃的顺心些。倒是抛费银两之类的事情不用祖母担心,还是四叔的身子要紧,人好了比什么也强。
程何氏听着这话心里就高兴,又拉着孙女的手紧着念叨说好孩子,这也想着她四叔呢,真是好。
然后就又叮嘱程木槿,说是要是她觉着外面的好吃,也就还是自家买了吃去,她这个当奶的可不会多心。那咋,那银钱都是大孙女挣下的,她有这个本事,想吃啥就吃啥,谁也管不着。就是她爷那边,她也不用担心,有她这个做奶的自己跟他说去。
程木槿却没想到老太太这么想着自己,就摇头说不用了,家里家外做的都是一样的,不过住几天,等四叔能挪动了,他们便回家去,哪里有那么多讲究的?
程何氏听得高兴。
她其实知晓,大孙女确实吃不惯家里的饭菜,可到底孩子有这片心,为了这个家委屈自己,那她还是高兴的。
当下就只抚着程木槿的头发,不停地说她是好孩子。
祖孙俩正说着话,墨枝就进来禀报,说是大夫过来了。
程木槿便和程何氏站起身,去了程义的屋子。
一家子都在屋里守着,大气儿不敢喘。
一个中年山羊胡大夫正坐着给程义诊脉,姓孟的车把式也在一边看着。
他一看见程木槿进来,当下就要弯腰,可立时又警醒过来,重新挺直了腰板,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程木槿亦微微对他福了一礼,就和程何氏走到一边去等着。
大夫很快便诊完了脉,捋着胡子直点头。
程老爷子忙招呼着人往桌边坐,满眼急切地问,这到底咋样了?
大夫坐下,点着头说没什么了。烧退了,接骨的地方也没错位,就这样将养着吧,有个百十来天的怎么也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往后,也再不会有什么毛病落下。除了要注意着不能再伤着断了,就是碰上下雨天下雪天,变天儿的时候有些酸疼,别的也没什么了。不过这些都不打紧,说到底那处断过,怎么也不能跟没断过一样,这都是没办法的事了。
这话说的都是正理。
这点儿事程老爷子还是晓得的,于是就松了一口气,满脸感激地连连给大夫拱手施礼,说多谢大夫了,真不晓得该咋感谢他才好,唉,麻烦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