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个老头儿又来了一个老太太,还都护着一个小丫头,还让都听她的。
这户人家有意思。
那些一直看着听着的泥瓦匠们就都互相瞅瞅,心里暗自偷笑。
就这么个带竹笠的小娘子,又不是啥大户人家的娘子贵人,有啥可护的?呵呵,想不明白。
不过这也没啥,谁让别人有银子呢,那不怕抛费就扔呗,只要不欠他们的就成。
泥瓦匠们心里瞧不上,就脸上都带出来的笑嘻嘻浑不在意。
对此程木槿也并不在意。
俗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她可以毫不谦虚的说,论打井,别看她不动手,可至少也比这些人都强。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刚支走了一个,这还就又来了一个。
可她支走了程老爷子,总不能再支走程何氏吧?
不用老太太开口,她都晓得程何氏到时候要怎样支应她。
老太太一定会这样说:咋?那她就在这里做午饭,那顺便看一眼的事儿,干啥也耽误不了,咋?还不能让奶跟着了?
到时候这话怎么接?
接是能接,就是说什么都是矫情了。
没用的话最好别说。
于是,程木槿就只能当做是在现场施工检验工作,旁边的人愿意陪着就陪着吧。
干正事要紧。
于是程木槿就拿出了图纸,仔细跟领头的泥瓦匠说要怎么样怎么样挖。
领头的泥瓦匠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刚开始还浑不在意,觉得这高个丫头特会装相了,还拿个纸乱比划,好似真会做咋的?
可等他听了两句,再一抬眼瞅着图上画的那些线条,就有些傻眼了。
这,这,这他都看不明白啊,这都是写的画的些啥啊?
人们总会对未知的事情抱有敬畏和恐惧。
何况还是跟读书有关的事。
于是,当下里,泥瓦匠头头这态度就立马不一样了。
脸上本来还带着的不经意的笑也收起来了,甚且连身子都弯下去不少。
等程木槿跟他再讲了几句以后,那人就更是恭敬了。
为啥?
为着人家真懂呗。
那咋?人家小娘子是小娘子,可你看看这图,你听听这说的话,这一看就是行家呀,不单是他们会的事儿都明白,那就是他们不会的事也比他们能!咋?那这就是你不服不行的事儿。
泥瓦匠也是穷苦人,也是凭手艺苦熬苦干吃饭的,最知晓要学成一门手艺有多难,那可真是谁有本事服谁,一点儿毛病没有。
于是,泥瓦匠头头就是真心佩服的不行。
程木槿说了几句,就看着这个汉子,问他听不听得懂?
泥瓦匠头头直点头,说听得懂,听得懂。
听得懂就好。
程木槿就放心了。
她已经尽量说的通俗明白了,就是怕他们听不懂,现今他们既听得懂,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于是,她便点点头,挥了挥手,让他们先这么做着,等她让停的时候再停。
泥瓦匠头头连连点头,说晓得了,晓得了,都听小娘子的。说完还对程木槿躬了躬身子,这才转身招呼人动手干起活来。
程木槿叠手站在那里看着。
这时候,程小杏就不知从哪里划拉过来一个圆凳子,放到程木槿身后,让她快坐。
老太太还在这里呢,程木槿哪里会自己就坐?于是就连忙转身,扶着程何氏,让祖母坐。
程何氏却不坐,还直摇手,说不用不用,紧接着反手又按着程木槿,让她坐。
老太太手上力气大,程木槿身不由己地就坐下了。
她挣了几挣,都没挣起来。
老太太按着她的肩,硬是不让她起来。
还说槿丫头坐吧,她看一会儿就走,好盯着做饭去呢,等会儿再回来。槿丫头身子骨弱,又成天在屋里写写画画,怕是根本就站不住,还是坐着吧。
被一个老太太说身子弱站不住,程木槿颇有些不好意思。
可她也觉得这样拉拉扯扯的不好看,于是就没再多说。
正这时候,墨枝就和程小杏一起跑回来了。
两个人怀里都抱着几块大青砖。
“大姐姐,坐这个。”
程小杏一边跑一边喊,第一个跑过来,就手放下砖头摞好,紧接着,墨枝也气喘吁吁跑过来,也放下手里的青砖,和程小杏那几块并排摞好,做成了一个四方墩。
墨枝还拿出自己的帕子,小心弹了弹上面的灰,然后把帕子铺平整,就请程木槿坐。
程木槿站起身。
程小杏机灵,这时候就又连忙上去拉了程何氏,把她奶按着坐在了圆凳上,还笑嘻嘻逗趣她奶。
“奶,您快坐,您可是咱家的顶梁柱,可不能累着啦。”
程何氏力气大,可也拗不过她孙女力气大,这一下子没注意,竟是给按着敦敦实实坐下了。
老太太就顺势没起来:那咋,她孙女给让坐的,大孙女也有地方了,她坐就坐呗。
程何氏就笑着给了程小杏一巴掌:“死丫头,净会耍贫嘴。”
“奶。”
程小杏嘻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