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胜灌了一大碗茶下去,这股气才总算是消下去一些。
就又抬头看着程木槿问她:“对了程姐姐,你晓得吗?你的那个妹妹,也就是那个叫什么程云儿的,就嫁给了那个姓马的,现今你爹,哦不是,是你那个二伯程信,可是抖起来了呢。”
程云儿嫁给了姓马的?那个马文才?
程木槿不由微微拧起眉头:这件事情很意外啊。她不是想嫁给齐鸣吗?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于是她就问齐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晓得的?他请你去喝喜酒了?”
齐胜摇头,哼了一声说:“原来程姐姐竟是真不知晓,我说呢,要不然也不能不去京城喝喜酒啊,更不会不来见我。”
说着一顿,紧接着嗤笑一声说:“那就是个嫌贫爱富的小人。就是过了年那几天的事儿,才没几天。我娘还念叨呢,说正月没有娶亲的,这作甚这快就娶了?难不成是富贵人家有别的讲究?还说,咳,嗯,没了。”
齐胜说到后来就吱呜起来,拿拳头抵住嘴,不肯再说了。
这有什么难猜的?
不过是程云儿和那个姓马的来往甚密,程信以此为由趁机攀上了高枝而已。
程木槿微微一笑。
齐胜这是怕丑说不出口来呢。
这时候,齐胜就又冷哼一声,继续道:“不过攀上了个富贵小人,就抖起来呗,指望谁去他们家喝喜酒呢,哼!我是听我娘说的,说是以前的邻居过来看我娘,说起来这事了,只说是他们家在年前嫁娶之前就搬走了。临走前,你那个以前的后娘还假惺惺地给各家各处送点心,顺便就把这话风透出来了。说是他们新姑爷给找的新地方,大着呢,住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说是在那小巷子里迎娶新人不讲究不好看。”
齐胜冷笑连连。
“哼,要我看,指定是那天他们来我家喝我哥哥高中喜酒时候的事儿,和那个姓马的勾搭……认得了,这才攀上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齐胜狠狠啐了一口,又说生气了。
拍桌骂道:“什么东西!不过是扒上了一个阴险毒辣的小人,就抖起来了,还话里话外地编排我哥哥,只说是朝中有人好做官,读书再能又能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一辈子受穷,连个官儿也当不了,带累的连个好亲事都寻不上,这话传的,我娘当时就气哭了,气死我了!这个小人!我呸!”
说罢又狠狠啐了一口。
看着少年气的红胀的脸,程木槿却是微微摇头。
齐胜这是气狠了,连许久不说的粗话都冒出来了。
不过,他说的对。
就是一个小人罢了,哪里能比得过齐鸣去?
只是,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世间的事却又是另一番模样了。
程木槿一双杏目深深: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公平公正?若是有,齐鸣也不会强忍着不想得罪马文才了。
这一切隐忍皆因知晓世事的不公啊。
只不过,程云儿会这么快就嫁给那个姓马的,倒也是挺让她吃惊的。
且这程信竟是连个信儿也不给家里老人捎,这还真是做得绝啊。
程信这个人……
程木槿此时万分庆幸他现今只是自己的二伯,而非亲爹了。
也多亏得她离开了京城,要不然嫁给马文才的,还不晓得会是谁呢。
程木槿这时深以为然:还是程云儿才是程信的亲闺女啊,只因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那日,程信去贺喜齐鸣高中,碰巧遇见了马文才,看了那样一场闹剧,他是个心思活络的,后来一定是把事情都打听明白了,又知晓了马文才的家世背景,这才动了心思。
至于程云儿……
程木槿微微勾唇角:她虽跟她住了没多长时候,可那是个怎样的小娘子,她还是看的清清楚楚的。齐鸣自然是看不上她的,可是诸如蓟州府那个年纪一大把的县老爷,又或者是马文才之流的人物,却应当是爱煞了的。
程木槿微微笑。
程云儿虽是爱慕齐鸣一表人才满腹才华,可那也主要是因着嫁给他将来能有好前程,能当官太太,齐鸣对她不假辞色,程云儿难免是要伤心的,现今有了马文才出现,听齐胜说,虽是长得矮胖其貌不扬,可也架不住家里有个好家世啊,且也考中了进士,那嫁过去也是个官太太呢,若论现成的富贵,可比齐鸣强多了。
再加上程信两口子在一旁巧舌如簧说利弊,把那些荣华富贵明明白白地摆到眼前去,那程云儿就是不动心也会动心了呢。到头来,这说不得,别人两个人还是郎情妾意,互有心意呢。
若不然,也不会在不能成亲的正月里就成了亲。
这可真称得上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