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明,临川王有心事无法久睡,便早早醒来。 未有多时,鸱鸮馆那边就传来消息,说:“金庭大仙结案了。” 临川王用膳的筷子差点没拿稳,吃了几口饭便急匆匆赶去了鸱鸮馆。 金庭大仙还没有出门,他不敢去打搅,便招来鸱鸮馆的道人问话。 道人说道:“昨夜铃响,大仙召唤了我们前来。他以道法令我们入幻,幻中问话,直接揪出来叛徒,乃是圣婴派那个老鬼。” 临川王道:“这样快?” 道人点头道:“就是这样快。大王不是修行中人,不知道他的厉害。所谓幻术,不过弄假而已,到底不是真的,有许多破绽可寻。” “可金庭大仙……他施展的不仅仅是幻术,还是勾魂夺魄的法术,我们无人可破。圣婴派那老鬼以为有圣婴护体,守得住精神,但区区婴鬼,哪里是他的对手,问什么答什么,魂魄都被捉出来随意拷问。” 临川王咋舌。 道人继续道:“我们在他身上搜出来密信,有道法护持,被金庭大仙随手破去,果然是老鬼联合宗门所为。” 临川王冷笑道:“好哇,骗到本王头上来了。蕞尔小派,也敢到我吴王府玩花样。你稍后便召集各位道长,我要灭了这圣婴派。” 道人尴尬地看了一眼临川王,道:“已经灭了。” “已经……”临川王愣住了,道:“已经灭了?” 道人看向金庭大仙休息的方向,赞叹道:“金庭大仙直接带着黑龙上门,灭了圣婴派,把圣婴派掌门的头颅割了下来,还摆在花苑的桌子上呢。” 不等临川王说话,他继续道:“不仅如此,他神游千里,根据圣婴派掌门口中拷问的消息找到了那伙强人的地盘,把那伙强人也杀了精光,把王府被劫的珍宝都夺回来了!” “啊!”临川王叹为观止,“一夜之间,便把事情都做成了!我要是能得他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但想起金庭大仙高昂的出手费,临川王又沉默了,道:“也算对得起本王花的真金白银了。” 道人小声道:“只是要真金白银,殿下是赚了。” 临川王当然知道自己是赚了,真金白银可以从人间搜罗来,以他的身份地位,轻易就能取来。但若是天材地宝、奇珍异物,那就不是人力所能为,需要机缘,更需要时间。 金庭大仙这次出场费不低,但若是以这些东西去聘请其他五品高手出马,只恐被人嘲笑。 临川王在鸱鸮馆静等金庭大仙出门,以表达自己对他的重视。 金庭大仙见了他却没有别的感受,只是道:“殿下,叛徒已然伏法,珍宝也已找回。只是我神游出手,不方便御物,就还留在原地,只等殿下派兵取回便可。” 金庭大仙把藏匿宝物的地点告诉了临川王,而后又将一块银牌递给了他,道:“我在藏宝的林子里施加了咒法,以免被旁人取走。拿着这牌子进去,以免误伤。” 得了准信,临川王终于放心,心中欢喜,道:“多亏大仙出手,否则还不知道要查到何年何月。” 金庭大仙道:“案子结了,东西找回了,那要动身北行的幕僚何时出发?” 临川王道:“此事还得我父王定夺,请大仙稍待。” 临川王随即便去请示吴王,而后带着笑意回来,显然并没有受到吴王的苛责。 此事属于鸱鸮馆办事不力,他执掌鸱鸮馆,怎么也得落一个识人不明、监管不力的名头,但念在他及时弥补,吴王也只是训了他两句,已经是轻拿轻放了。 临川王道:“大仙,农先生受了惊扰,恐怕还需修养三日才能出发。” 金庭大仙没说什么,道:“那我三日后再来。” 临川王想要挽留,他很想与金庭大仙亲近亲近,奈何这位大仙不是个容易亲近的人。 他始终惦记着如何才能将金庭大仙收归己用,等农先生出发之前,萧老鬼回到了鸱鸮馆,便立刻招来询问。 临川王道:“萧长者,你说金庭大仙这般俊才,有没有可能投入我的麾下。” 萧长者干笑一声,道:“殿下雄才大略,但金庭大仙这等人物,只怕不好降服。” 临川王问道:“有惑心蛛也不行?” 萧长者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惑心蛛是玄妙,但要惑心蛛建功,却也没有那么容易。金庭大仙精通夺魂入梦之法,很容易发现惑心蛛,若是被他发觉,只怕就不是降服,而是要死斗了。” 临川王可惜了一声,道:“罢了。” 既然无法收服,那就只能交朋友了。生意朋友也是朋友,有交情还可拿钱办事。 临川王提前派人去将宝物挖了出来,只等农先生的船到了,便可运往皇都。 金庭大仙如约前来,乘上了前往皇都的船。 出发时船上空空,等到了半路,才将上次被劫的珍宝重新运上船。 农先生是个中年文士,因为受了邪气侵扰,大病初愈,脸色苍白,但见着那些遗失的珍宝一件件搬回来,便对金庭大仙感叹道:“若非大仙追回宝物,这次可要损失惨重了。” 金庭大仙与农先生并肩而立,他如今罩着一身宝蓝色的飞鹤衫,内里穿着一件洒金月白袍,头戴逍遥巾,与农先生站在一起,就像是一个富贵书生。 金庭大仙道:“举手之劳罢了。” 他看着一箱箱的宝物上船,问道:“这些东西都要送给皇都里的大人物?这些珍宝不是小数,便是王府也要耗费一番苦心搜罗吧。” 农先生点了点头,道:“也不全是送给大人物,大人物虽然重要,却往往代表着各方的利益,被他们高架起,往往只是一个态度,并不能事实上给予帮助。小人物虽然人微言轻,却往往在各种事情上出力,因此反而更要笼络。我们在皇都根基薄弱,也只能靠着财帛动人心了。” 金庭大仙道:“真是复杂。” 农先生笑了一声,道:“欲成大事,人心为先。大仙参玄问道,乃是逍遥之身,不必如我们一般汲汲营营,真是羡煞我辈。” 金庭大仙看了一眼农先生,道:“欲证逍遥,先苦修行。农先生,修行之难,未必就比入世好些。我见过许多长生无望之辈,许多一生修持却不得法之辈,到头来也只是一场空。” 农先生道:“看来神仙也未必好做。” 金庭大仙道:“世间修行,也不是佛道这一路,你此去皇都,何尝不是修行?” 农先生有些惊讶,道:“我原以为大仙并不看得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