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疼么?”
“止止血吧。”
瘸子轻声说着,环顾四周,最终看向傻子:“一般这种情况,你哥哥会怎么给你止血?”
傻子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一言不发的走向远处,在角落里翻出一罐啤酒,打开,又在里面倒了点盐,摇匀,这才倒在了这中年的伤口处。
中年的惨叫声骤然加剧,身体都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酒水混合着血水,不断流淌。
而瘸子则是就这么默默的欣赏着眼前这一幕。
他和傻子谁都没有说话,眼神中充斥着令人绝望的漠然。
“我...”
“我想起来了,欢欢...”
“我是买过一个叫欢欢的女孩,在半年前。”
“但...但那是一个傻子,不说话,也不笑,很久没有洗过澡,又脏又臭!”
“我被刘三儿那个混蛋骗了,他当初和我说...说那是18岁的小姑娘!!!”
“这种赔...赔钱货,我...我出手的时候,赔了一半...一半的钱。”
“买主...买主身份很神秘,似乎来头很大。”
“让我把人送到...送到春风渡...”
“有名的富人别墅区。”
“这是我知道的全部信息了,我敢保证,我绝对...绝对没有撒谎。”
中年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哀嚎着开口。
可以看出,他是真的怕了。
无论你来头多大,多厉害,只要你还信奉法律,不敢跳出那条线,他便无所畏惧。
但只要你站在那条线外
他自然会恐惧。
这就是这种无赖们的人性。
刻在骨子里的无耻。
“哦。”
“再撒点盐。”
瘸子轻轻点头,没有离去的意思,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随口说着。
傻子默默转身,又精心调制了一瓶盐水啤酒,再次浇灌。
房间内,惨叫不断。
偶尔有路人听到声音,透过破碎的房门打量着房间内的景象,又很快收回目光,匆匆转身离去。
对于贫民窟来说,这些东西,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要不连累到自己身上,一切就都与自己无关。
“我...我都说了...”
“你们还要怎么样!!!”
中年哀嚎着,在地面不断滚动。
回应他的,只有无声的沉默。
“春风渡...”
“春风渡6号别墅!”
“我亲眼看见把人送进去的。”
“我...我知道的...全说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由于失血过多的原因,中年说话声音都变得异常虚弱,捂着自己那失去了手掌的手臂,颤抖着开口,双眼充血。
这一次,瘸子甚至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只是坐在椅子上,拄着拐杖,安静的等待着。
傻子倒是显得有些暴躁,恨不得立刻就走,但在想起瘸子交代过自己的话后,最终还是硬生生抑制住了自己的狂躁,站在一旁,喘着粗气。
中年从最开始声嘶力竭的嘶吼,逐渐变得虚弱,最终更是彻底昏迷过去。
瘸子从始至终都没有去看那中年一眼。
直到一小时过去。
中年才重新虚弱的睁开眼睛,但和之前相比,多出了几分急迫。
他甚至没有再去看瘸子,而是试图踉跄着爬起来,用自己仅有的左手胡乱在桌子上摸着,最终抓住一根针管,又哆哆嗦嗦的去摸一旁的瓶子。
但只剩下一只手,想要把瓶子中的液体抽到针管中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尤其是中年的右手还在不断传来剧烈的疼痛感。
在忙活半天后,瓶子掉在地上,缓缓滚到瘸子脚边。
“瘾犯了?”
瘸子轻声低语,将瓶子踩在脚下,目光平淡的看着中年。
“给我...给我...”
中年就像是疯了一样,在这一刻甚至无视了瘸子带给自己的恐惧,眼中只有那被瘸子踩在脚下的玻璃瓶,用自己的左手,不断去掰着瘸子的鞋。
但任凭他如何努力,瘸子的脚就像是焊在地上了一样,纹丝不动。
“给我!”
“快...”
中年眼中充斥着止不住的欲望,用手指不断抠着,伴随着和地面的不断摩擦,伤痕累累,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依旧不断的呓语着,身体颤抖,嘴唇泛白。
眼看瘸子依旧无动于衷,中年索性直接跪在地上,对着瘸子不断磕头,话语中充满了祈求和急迫:“求求你,给我,快给我...我只...只吸一下...”
“就一下...”
“快给我啊!”
“求求你,求求你...”
他不断向瘸子磕着头,但瘸子对此却无动于衷。
“我...我受不了了...”
片刻过后,这中年已经彻底瘫软的倒在地上,身体不断蠕动,魂游天外,彻底失去了理智。
“欢欢在哪?”
直到这个时候,瘸子才终于再次开口,漠然问道。
“春风渡...”
“春风渡六号别墅...”
“在那儿,就在那儿。”
“求求你,把‘药’给我!”
中年看起来极为痛苦,不断抓挠着自己的身体,皮肤上出现道道血痕。
“你再想想。”
“有没有忘记什么?”
瘸子再次开口。
“忘记...”
“没有,没有,我知道的全说了。”
中年疯狂的摇着头,眼睛死死盯着瘸子脚底的玻璃瓶。
直到瘸子腿部微微用力。
“想起来了!”
“别墅的主人,很神秘,很厉害!”
“我远远看见,他一掌...一掌就拍碎了大理石。”
“真的,真的只有这些了,快给我。”
中年心底的防线在此刻彻底崩塌,几乎是哭喊着说道。
“我觉得,我可以再等等。”
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瘸子已经没有离去,只是缓缓闭上双眼。
中年就像是条狗一样,不断蹭着瘸子的大腿,努力抠着‘药’瓶,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自己身上不断爬着。
“我真的不知道了...”
“真的不知道了...”
“放过我...给我吸一口...”
他浑浑噩噩的呓语着,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或许,他和尸体最大的区别,就是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