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挚友情,一年的恋人,松田发的消息又明显是发给自己的,到底为什么不能把手机卡给他?
——当然,也不仅仅是好奇。在告白那天被松田问出“如果我不打算拒绝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可以‘答应’的”这样的问题之后,萩原常常会忍不住去想,自己死亡的四年当中,松田是什么样的状态。
松田不愿意提这些,萩原知道他的小阵平是不想要给自己心理负担,尤其是那天的告白之后,就从来都没再主动提过那四年的情况。萩原问起,他也是轻描淡写,问得多了,还会故意做出不耐烦的样子喷他一脸烟圈:“你以为我会怎样?每天哭哭啼啼茶饭不思吗?少自恋了。”
……哭哭啼啼是不会。萩原足够了解松田,他会很平静,很理性,依旧是最出色的警察,能够和以前一样跟别人开玩笑,也能自然地提起自己“最好的朋友”。但越是看起来如此……那些发给无法回应的人的消息里,才越可能藏着其他人都无从得知的心情。
萩原想要那张手机卡。
而松田果不其然像每一次一样拒绝他:“要过去有什么用?你现在是‘萩原贤治’,又不可能用以前的手机号。”
“真是的,小阵平明明就知道我为什么想要。”萩原叹气,“这样只会搞得hagi抓心挠肝的——到底都跟我说了些什么啊?难不成是非常、非常热情的表白吗,所以才不好意思——”
“……到了。”
松田停车,凉凉地瞥了旁边的人一眼,
“激将法没用。”
“小阵平真的越来越难搞了。”萩原解开安全带,抱怨着凑到驾驶位按着驾驶员亲了一口,“而且现在都不怎么会害羞了呢。”
“谁被你这种破廉耻的天天——”松田把后半句咽下去,把人推开,“快点下车。”
“……”所以还是害羞了嘛。半长发的男人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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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美温柔的外表下其实是个非常有魄力的女性(十亿元事件),73本人也说过她很敏锐(不然察觉不了赤井的身份),而且很明显最重要的人是妹妹,再加上本身因为所chu环境,观念其实是偏向灰色的、能力也很强(就算是为了脱身,能够真的完成抢银行并且看到同伙死亡还能迅速安排藏匿现金,这也绝非一般人干得到的,无论是心理素质还是执行力都非同一般)。所以我个人认为她对于日本官方的保护是抱有戒备的,再加上妹妹在组织里,应该会拒绝。
*不知道在日本怎么操作死者的手机卡补办,所以文中的内容纯属结合国内的部分情况瞎编。
第40章
索要很多次都没有获得的手机卡,结果是平平无奇地在某次收拾家里的时候被萩原发现了。
非常平淡的周末午后,昨晚在某个危险品工厂连夜拆弹的松田警官窝在床上补眠。而萩原轻手轻脚地在整理其他房间。
——前两天松田还在抱怨找不到1.5毫米的十字螺丝刀,说有时间要把家里的东西整理一遍。
结果到了周末,他自己却在呼呼大睡。萩原只好自己来收拾。
他在客厅的电视柜深chu找到了松田要的螺丝刀,顺带还翻出来放在一起的六角螺丝刀跟拆焊热风枪。
萩原把各种零件和工具都分门别类放好,又从门廊后面的橱柜里整理出一沓各种电器设备的使用说明和维修单——其实多半用不到,真的那里出了问题他们自己就修了。但和外人凭气质与外表猜测得不大一样,看似冷酷又随性的松田警官有仔细保留各种使用说明和保修单的习惯,反而萩原总是会在买新电器拆包装的时候顺手就丢掉。——然后被松田捡回来:“万一出问题的是零件,在保修期可以免费换。”
萩原也不阻止,但总是笑着反驳:“免费换是不可能的,人家保修一般要求‘不能私拆’。家里到底哪个家电没有被你私拆过?”
餐桌旁边的玻璃柜
里,放了各种各样松田拿零件做的小东西。摆在最高一层的是拿扳手、螺丝、链条、齿轮还有其他一些不用的零件焊接做的坦克,没有上色,粗犷的冷金属色,因为用了旧零件还有点锈迹,但是机械的美感扑面而来,每一条冷锐的边缘线似乎都带着杀气,尤其是炮筒。
放在最下面一层的都是些小东西,比如只有五厘米高的由螺帽、小铁板和链条焊接出来的“机器人瓦力”,作为“脚”的履带甚至可以转动。旁边摆着个用火花塞跟打磨圆钝的餐刀做出来的“滑翔机”。
松田喜欢摆弄这些,冰冷的金属制品和各种复杂的线路在他手里总是格外乖巧听话。休息的时候他就隔三差五做点什么,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不用动脑子,放松一下”。
萩原总是觉得松田这点很可爰,当然,他觉得松田哪里都很可爰。
萩原也帮着松田打磨过很多零件,但如果是他自己的话,往往是没有耐心一点点把那些细碎的零件组合成富有创意与美感的工艺品的。假如有闲暇,他更喜欢跟人交流,聊天——当然更年少轻狂的时候这份才能总是被用到撩女孩子上,直到他自己渐渐意识到他只是更乐于与人打交道,并且本能地知道如何调整姿态和语气来调动他人的情绪。
萩原把松田做的那些小东西一个一个仔细地擦拭干净,担心生锈的地方还小心翼翼上了点油。收拾完客厅,他转战书房,文件、证件还有其他东西都梳理一遍,然后两个多小时后在书架最上面一层,在一本厚厚的世界地理和英文词典之间,发现了一只有点厚度的牛皮信封。
萩原以为是装着什么文件或者证件,于是伸手把里面的纸质物品抽出来,准备归纳到相应的抽屉里去。
然后就猝不及防地看到了自己的死亡证明复印件。
“死亡诊断书”的标题斜下方就是办事人员手写的“萩原研二”四个字,性别,出生年月,死亡时间,死亡地点和原因,最后有着确认人的签章。
萩原捏着这张薄薄的纸,大脑放空了足足三秒,然后才想起来把刚才女干进肺里的那口空气呼出去。
也不是说难过什么的,毕竟现在活生生站在这里了。但是看着冰冷而程式化的“死亡诊断书”的字样与制式表格里填写的自己的名字,就仿佛真的有一个“萩原贤治”在看着萩原研二死后,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地确认证件和死亡信息,填写然后盖章,把死亡证明从玻璃隔板下面的交接缝隙推出去,随口喊着“下一个”。
爆炸也好,大喊也好,断掉的电话也好,死前的遗憾和歉意也好,都瞬间塌缩成微不足道的东西,在有着70亿人地球上凭空蒸发。最后平淡地被收殓在一张薄薄的、公式化签发的文件里面,将一个人一生的精彩或贫乏带走。
……但活着的人会记忆着,独自承载着那些对整个世界来说微不足道的东西,在单调的制式表格之外怀揣着过于丰厚的记忆,带着死去的人的痕迹生活。
萩原慢慢把那张复印件塞回信封里面,看到这张纸下面的文件。千速姐写的授权书,然后是萩原自己的驾驶证和健康保险卡的印单,以及一些办理手续单据,印着萩原以前的手机卡所属的那家电信运营商的logo。
萩原知道这信封当初是被带去办什么业务了。他轻轻地女干了口气,然后把信封倒转,纸质文件之前已经被尽数抽出,从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