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斯听到这里，露出了笑容。

他跟九神并不是一条心，双方只是互相利用罢了，阿比斯可以看得出来，九神并没有把他当成自己人，而且非常不信任他。正如刚才魔法之神所说的，祂们之前不愿意告诉阿比斯那些祂们明明知道的秘密，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不相信阿比斯能够很好地使用来自于邪神的力量罢了。

——但每当听到九神说自己要背叛创世神的计划的时候，他就特别高兴，因为每当九神说出自己的这个立场的时候，就代表着祂们打算给阿比斯一些进一步的帮助了。

“本地神明是不能和域外邪神谈判的，也不能在域外邪神入侵的时候出手干预，只能期待凡人能够自己抵挡住祂的进攻。我们不赞成创世神定下的这个规矩，因此，我们违抗了祂。”魔法之神淡然地说着，“我们和已经虚弱到不行的死寂之主见了面，并且，和祂进行了一次交谈，我们的提议是，请求祂把力量交给凡人。”

“一位邪神不应该很轻易地答应这种要求吧？”阿比斯问道。

“这是自然，神有神的位置，凡人有凡人的位置，二者高下不可混淆，这不是尊严的问题，而是本来就应该有的秩序。”魔法之神轻轻地点了点头，“死寂之主一开始当然也不答应，但我们为祂许下了一个承诺——我们会让凡人将祂的力量用在该用的地方。祂最终同意了，这是我们意料之中的事情，因为我们在交谈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死寂之主对创世神有着天然的敌意。”

“这是怎么做到的？”阿比斯对此有些好奇，“该用的地方，又是指什么？推翻创世神吗？”

“你就是这份力量应该用到的地方。”魔法之神伸出一只手，用修长的手指指着阿比斯，对他说道，“你们凡人的教廷，你应该很熟悉吧？”

“是啊，我很熟悉，我有一个眷属就是教廷里面的人，之前教廷的变革也跟我有一定的关系。”阿比斯坦然点点头，回答道，“教廷跟这个邪神的力量又有什么关联呢？”

“教廷就是我们引导着凡人建立起来的。”魔法之神说道，“它并非你们凡人自发组成的团体，即使它现在看上去像是一个想要掌握权力的利益集团。”

“也就是说……它是你们影响凡人世界的工具？”阿比斯挑了挑眉毛。

凡人对九神的信仰，其实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那个时候的人们还只是自发地膜拜这九位掌管着这个世界的神明，但在两千年前，迈尼亚帝国建立，同时也是大陆从奴隶社会迈向封建社会的前夕，一群有实力同时也有权势的人宣布建立了一个组织，叫做教廷。他们的影响力使教廷立即成为了大陆上一股强大的力量，这些人采取半暴力半和平的手段，只用了几年就将整个大陆的信仰掌控在自己手中。

这个故事本来是被大陆人所熟知，而视为理所当然的，没有人会去细想里面的细节。但现在，听到魔法之神的话，阿比斯才注意到，自己所知的教廷建立的一个小细节——教廷的人之所以能攻无不克，就是因为他们掌握了以前人所没有的东西，神术。

“是的，我们建立教廷，就是为了可以将大陆上信仰我们的力量集结起来，成为我们的武器。在你之前，其实死寂之主的力量也被很多人觊觎过，因为邪神力量会本能地吸引凡人去追求——但没有一个人能成功地得到死寂之主的力量，因为这其中有我们在暗中操纵。”

阿比斯还没有想过，在师父之前也有人尝试着动过死寂之主的力量。

“也就是说，你们会阻止凡人将死寂之主的力量拿去，用在私人的用途上？”阿比斯明白了魔法之神的意思，说道，“凡人获取邪神的力量，绝大多数是因为贪婪或者嫉妒，而我的师父与他们不同？”

“是的，这个真相说出来，或许会对你这个凡人而言有些残酷——你是你师父的实验产物，你的师父想要制造出一个强大的法师，将死灵学派带回正轨，在这之前，他是失败过很多次的。”魔法之神的语速放慢了，在祂看到阿比斯的神色并没有改变之后，才继续说下去，“有好几个婴儿死在了他的手里，你一直都非常尊敬的师父，实际上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他违反了死灵术士的信条，也违反了身为人类的基本道德。”

阿比斯沉默了，但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事实。

“看来你的心理还是足够强大的。”魔法之神顿了顿，随即重新回到正题上，“你师父的实验，最终造出了你。你可知道，你的父亲和母亲，都是亡灵？你的师父并没有将自己所有的研究成果都倾囊相授，他还有一项研究成果，就是让亡灵拥有生育能力。而你，则是两位杰出的古代法师的儿子。这本是一件破坏平衡的事情，但我们没有阻止，现在事实证明，我们的想法大致是对的。”

这个真相着实有些惊人，阿比斯怎么也想不到，师父一直都向他隐瞒的父母，原来是两个很久之前就已经死去的人。

“来自古代法师的血脉，加上穿越者后代留下的贤者之血，以及来自死寂之主的强大力量，最终结合成了你。你的师父将肃正死灵学派的任务交给了你，而融合进你灵魂的死寂之主，则是将反抗创世神的任务交给了你。这些信念，以及你师父对你的教育，构成了你现在的人格。”魔法之神说着，拿起自己的法杖，对着阿比斯指了一下，阿比斯立刻发现自己的灵魂的模样开始有些金属化，有着金属光泽的银色皮肤，那是死寂之主的特征。

阿比斯审视着自己，冷静如他现在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阿比斯·贝拉托尔，你的身上，有比你现在所展现出来的更强的力量。”魔法之神的声音变得威严起来，“我们在你身上赌博，而赌注，就是海·特维尔世界的存亡。你的道路，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安排好，但怎么走这条路，要看你自己。”

说完这句话，魔法之神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闪亮的光球。

“这个，是死寂之主和你师父留给你的东西，要看一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