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听了这话，赫莱耶的表情微不可察的一顿，但是很快，他的脸上就又恢复了那种大大咧咧的笑容：

“小子，还想套余的话？这种套路余见的多了，除非你一字一顿的将余愤怒的根源揭示出来，否则余连一句‘是’或‘否’都不会告诉你。”

“既然都这样说了，我肯定有我的把握。”

路希微微一笑，将视线转向塞莉卡：

“屑莉卡，你还记得在第二晚结束的时候，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诶？第二晚……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吧？”

塞莉卡皱眉想了想，在看到周围的墓碑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

“啊！是墓碑！当时弱弱希和吾说凶凶炎魔执着破坏墓碑的背后一定有什么隐情，所以让吾等白天的时候去问有关墓碑的事情！”

“这次的记性很好嘛！”

鼓励地揉了揉塞莉卡的脑袋瓜，路希点了点头：

“的确，在那种情况下，常人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被赫莱耶破坏的墓碑上，而他这一动作本身也确实包含着某种深意。”

“……哼，算你猜对好了。”

装作不在意地扬起头，高大的炎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路希：

“但是，正如余之前所说，在你拿出确实的推论之前，余不会承认任何事情。若是想知道余执着破坏墓碑的理由，你还是去外面自己调查比较好——不过，看你的样子，应该什么都没调查出来吧？”

“你说得对，或者说，你应该早就预料到了我们不可能调查出什么门道来。”

回想起自己这几天老老实实翻资料学历史的辛苦，路希一眯眼睛，语调却更加悠闲随和：

“逝去之人在历史上的数目多如繁星，而埋葬在这里的又大多是普通人。就算是闲到再过分的吟游诗人，也不可能给每一个普通人都写本传记吧？”

“余怎么知道？”

赫莱耶冷哼一声：

“余生来不凡，不论是魔界还是人类帝国的历史中都有余的身影，即使死后也不例外——至于什么【普通人】？或许，区区身体的【死亡】只有对他们来说才是一切的终结。”

“我不会对你的想法表示否认，比起我，有更加适合告诉你这个认知正确与否的人。”

瞟了一眼似乎想说什么的软妹，路希微微一笑：

“现在的关键是，你破坏墓碑的理由究竟为何。”

“这还有什么好争论的，没有资料留存，你接下来能说的无非就是一些不切实际的空想与推测而已。”

感觉身上因为即死诅咒带来的压迫感莫名消失，赫莱耶活动了一下身体，任由手中的炎枪消散在空气中：

“余不想听那些，干脆承认‘线索断绝、你已经无法调查下去’才是男子汉应有的觉悟。”

正如路希刚刚所说，赫莱耶本身十分清楚从墓碑上调查不出任何门道。

那小子最多也不过是查出这所墓园的募捐者、那位医生的某些故事而已，并没有任何证据，余可以随意否认推翻。

本以为在他的身上能感受到某种熟悉的气息，可惜——

“可惜，还是被我发现了端倪。”

本想今晚到此为止、即将钻回火焰中的赫莱耶听到这话惊愕回头，却正好对上了路希明亮的视线：

“问题的关键，恰恰在于你【没有踢倒】的墓碑之上。”

————————————

“……人类，你是不是因为过多的失败丧失了理智？”

脸上大大咧咧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赫莱耶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踢倒的也好，没有踢倒的也好，这墓碑的主人都是不值一提的存在。既然如此，就不可能找到资料来验证他们的身份。”

“真的如此吗？”

路希踱步到其中的一块墓碑前，一字一顿地念出了上面的内容：

“【汤姆·瑞金——汤姆牧场的主人，没有子嗣，在医生和朋友的陪伴下长眠于此】——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在第二晚唯一没有踢倒的墓碑就是这个吧？”

“是又如何？”

尽管嘴上没有露出破绽，赫莱耶的眸子深处还是闪过一丝动摇：

“难道这个汤姆是名人？你查到他与余有关的资料了？”

“当然不会。毫无疑问的，这位汤姆先生也属于刚刚所说的【普通人】。”

慢条斯理的摇了摇头，路希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微妙的光芒：

“真正令我不解的是，你为什么【单单】没有踢倒这个墓碑？”

“喂！笨蛋弱弱希！那个时候奈奈不是在前面挡着嘛！”

听出了这话中的不对劲，塞莉卡赶紧扯了扯路希的衣袖，凑到他耳边小声提醒道：

“奈奈超厉害的天赋你又不是不知道，连吾有时都会畏惧她，区区炎魔当然更是如此啦！”

“我一开始也以为他是在忌惮奈奈，但是，看到他刚刚的举动，我又推翻了这个想法。”

冲着塞莉卡眨眨眼睛，路希对尤希娅说道：

“尤希娅应该也发现了吧？”

“嗯，刚刚同样在【有奈奈挡在眼前】的情况下，那只魔族却还是靠偷袭踢倒了她护住的墓碑。”

圣女小姐自然没有放过这个细节，但是，这一点能证明的东西她却想不通：

“可是，这能证明什么呢？难道说这只魔族只和特定的墓碑有仇，只是为了避人眼目才选择全部踢倒的？”

“有关这一点，直接问奈奈本人是最方便的。”

故意先卖了个小关子，路希眼带鼓励地看向身边的软妹：

“奈奈，我记得你在第二天白天的时候帮助小镇修理好了一栋旧牧场的栏杆吧？有关那里的信息，你是从何处得到的？”

“嗯……这是第一天白天来到这里时，一位围着围裙的老爷爷告诉我的。”

指了指墓园的某处，奈奈认真地想了想：

“听那位老爷爷说，那座牧场是他一生努力生活的证明，就这样看着它慢慢被废弃实在太过遗憾。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老爷爷的表情看起来很难过，所以我才答应要帮助他的。”

老爷爷？白天？在这里？

怂莉卡双眼一翻，哆哆嗦嗦地抓住尤希娅的手才总算没有晕倒。

“奈奈做的很棒哦。”

冲着奈奈毫不吝啬地比出一根大拇指，路希问道：

“那在奈奈帮助过这位老爷爷后，你还看到过他吗？”

“……不，没有了。”

老老实实地摇摇头，奈奈说出了自己见到的事情：

“第二天我再来这里的时候，老爷爷好像有事没过来。剩下的大家和我说他非常感谢我的所作所为，并且向我发来了各种各样的请求和委托。”

“哎呀，【老爷爷有事没过来】。”

冲着奈奈脚下的影子比个眼色，等靠谱人偶玛玛伊瞬间跳出来捂住软妹耳朵之后，路希才意味深长地看向赫莱耶：

“而那块墓碑在第三天的夜晚，即使没有奈奈的保护，也同样没被你再碰过。”

“你说，这难道只是巧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