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当即再次开启了时停，路希原路返回了荆棘房间。
此时的房间内部要比刚刚亮很多，而新增的光源不是别的，正是静静悬浮在海耶拉面前的一行由圣光凭空画出的小字：
【你知道吗？】
？
看到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路希的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先一步对我发出了反问？
就算反问也要问个正常点的问题啊，【你知道吗？】，既没有前后因果，又没有主语，你这叫我怎么回答？
……要不说人家是大佬，光讲第一句话就能给不明所以的人留下悬念。
轻轻叹了口气，路希取下自己先前扎在铁刺上的留言条，又换上了新的一张：
“不知道，您问的是哪一方面？”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乱皮，无间道里的那种说话只说一半的交流方式虽然帅气，但如果造成【跨服聊天】这种只有旁观者喜闻乐见的展开就不好了。
至于接下来……
猫腰又钻回了通向大厅的通道，路希默默叹了口气。
想来要在这里来回走好多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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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路希想象中的不同，这位被困在荆棘铁刺上的初代圣女大人其实非常好说话。除了一开始那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疑问句之外，他们余下的交流十分顺畅愉快。
【嗯，我明白了。外来者，你是谁？来此探索的冒险者吗？】
“是的，我的名字叫路希，为了参加圣光试炼而来。”
【你好，路希。我的名字是海耶拉，目前暂任天空城·忒弥斯的临时指挥官一职。让我猜猜，你来此的目的，难道是因为自身被忒弥斯的完全封锁困住，想要向我寻求帮助？】
“正是如此，海耶拉阁下。我和我的同伴只是无意间进入了这里，并没有破坏任何东西的意思。若是可以，您可以将我们传送出去吗？”
【……你的身上有种奇妙的感觉，你携带了什么？】
？
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圣光小字，路希仔细想了想。
掐指一算，我身上带着的东西还真不少。
系统这种规格外的东西先不算，指挥官信标对同为天空城指挥官的海耶拉估计算不上什么【奇妙】之物。
……如此一来，就只有魔王军这侧的力量了。
【魔性·愉悦】【魔性·狂怒】【完全魔性·亲和】。
对方毕竟是一手开创了圣光之道的人，而教廷又是魔族的死敌。在不清楚这位初代圣女大人对魔族的态度之前，路希还真不敢表露太多：
“您说的应该是我在某次冒险中意外得到的物品。”
【意外……嗯，原来如此。】
路希面前的圣光小字中居然出现了【嗯】这类的语气词，很显然，这位初代圣女大人打字时用的是语音输入法：
【很遗憾，我无法为你们打开离开忒弥斯的通道。因为当年的任务，现在的天空城·忒弥斯处于绝对的封闭状态，就连我这个指挥官都无法将其解除。】
“没关系，您的存在本身就是我们逃脱出去的希望。”
【？】
路希这话说的实在太过突兀，第一次的，哪怕贵为初代圣女大人也犯了糊涂：
【你的意思是？】
“恕我冒犯，但是，我们要正面击溃忒弥斯。”
一字一顿地写下了这样的话，想象着初代圣女一会儿看到这个的表情，路希不禁露出一个笑容：
“您的存在以及责任本身就是驳斥忒弥斯话语的证据。出于保险起见先问一下，如果我们破坏了忒弥斯，您和研究员们会不会受到影响？”
【不会的。我们需要有人帮助我们挣脱这万年的非人时光。】
大概是真的被路希的上一条留言惊到了，海耶拉的回复明显变长了许多。
【不过，正面击溃一座虽然维生设备崩溃，但防护系统和反击系统几乎全功率开启的天空城，这可是从未有人达成过的奇迹。】
有啊，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回想起提亚马特现身毁灭奥西里斯的一幕，路希抽了抽嘴角。
我肯定是没有能力像凌驾于战力天花板之上的灭世の靇一样正面刚忒弥斯的，但是，既然得知了对方的弱点，就可以进行【智取】。
将一张‘那就请您做好准备’的字条愉快地钉在几乎变成了便签纸串串的铁刺荆棘上，路希回到了原先所在的位置，一个响指解开了时停：
“忒弥斯，现在我和可可亚有些事情想谈，你能不能为我们准备一个只有我们二人的房间？”
“当然可以，奥西里斯的指挥官阁下。”
忒弥斯微笑点头，似乎毫不担心这两个外来者会趁此机会密谋些什么不利于她的事情：
“不过，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机密事项的原因，您和可可亚小姐可能要先离开本栋建筑再进行交流，如此一来，我就不会继续跟随您了。”
“当然可以，可可亚，我们走。”
提起了蘑菇圣枪使的衣领，在转身走出蛋形建筑的大门之前，路希像是才想起来似的对忒弥斯问道：
“对了，如果你出现所谓的【逻辑混乱】的话，有关【信息】的干扰屏障是不是也会受到影响？”
“是的，路希阁下。”
忒弥斯如实地报告着自己的弱点：
“信息干扰屏障是完全隔离系统中最精密也最容易受到影响的一个，若是中枢进入混乱状态，信息干扰屏障自然会被削弱到一个极低的水准。”
“嗯，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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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建筑的新旧程度和奥西里斯有着天差地别，但有一个特点却是忒弥斯与奥西里斯共有的——毫无人气。
时间将一切正常的生命从这里无情地抹除，而这些生命的造物却以墓碑的形式默默伫立在原地。忒弥斯的一切都透露着现实与荒谬交织的微妙气息，理所当然的，找到一个可以安心谈话的地方比反手都要简单。
将蘑菇圣枪使拉到一处无人的小亭中，路希轻咳一声，微微挺起了胸膛：
“咳，只是顺便一提而已，我们逃出这里的希望已经近在咫尺了。”
“……嗯。”
什么情况？
本来都做好了被女孩刮目相看+五体投地的准备，听到对方这样平淡的回应，路希忍不住扭头看向她。
明明还是之前那般的模样，不知为何，现在的可可亚看上去却无比的失落。
还没有从蘑菇圣枪使的自闭状态中走出来吗？
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路希一屁股坐在可可亚的身边：
“说好的骑士精神一往无前呢？”
“一往无前……不，现在的我对整个【骑士精神】都产生了怀疑。”
目光空洞地托着下巴，可可亚的表情活像一条大学刚毕业却完全找不到工作的咸鱼：
“忠诚、公平……想不到，这些我过去所坚持的东西，在被忒弥斯发展到极致后居然是这副模样。”
“自从了解了名为忒弥斯的天空城的社会秩序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依照自己的公平，是否能超越这一令人不快的社会呢？”
“答案是做不到，或许真如忒弥斯所说，我们的公平永远只是被动、主观的公平。”
“我完全不能否认，她的公平要胜于我的公平。这份挫败感甚至波及到了我以前学过并坚持的所有东西，到了最后——”
在路希眼前晃了晃手中黯淡无光的圣枪，可可亚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连圣枪都不再认可我了。”
“之前在苦难之间的时候，路希不是非常严肃地批评过我吗？从这以及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中，我懂得了一个道理。”
“骑士精神的力量是有极限的，身为人类的我们，可能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到达那彼方的真理。”
不知开启了什么诡异的开关，可可亚的眼神越来越空洞，说到最后，她露出一个咸鱼化百分百的笑容：
“——所以，我还是辞掉工作，回家安心种蘑菇去吧。”
路希：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