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接下来是主人公嘴炮失意少女力挽狂澜的展开，为什么可可亚自己就看开了？

不不不，这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看开】，这看的简直太开了！

圣域备受瞩目的圣枪使、号称【纯白的骑士】的超级新星，居然在和我走了一遭试炼之后就想要回家种蘑菇了？这要是让教皇冕下知道，说不定他直接就会把尤希娅留在他的身边，以此避免后者被我【污染】的风险。

不行！不论是从现实角度还是情理角度，我都要赶紧让可可亚振作起来！

被迫挂上了男主角营业专用的亚萨西笑容，路希的脑袋里拼命组织着语言：

“回、回家种蘑菇？可可亚你怎么会产生这么奇怪的想法？”

“路希可能不知道，但我是被圣域的一位贤者捡回去的。”

双臂抱着自己的双腿，处于【完全升华状态】的可可亚佛系地看着前方：

“我在圣域的家挨着一整片树林，里面十分适合蘑菇的生长。当一只蘑菇多好呀，撑着伞一个人站在原地，风吹雨打都不怕，反正有自己的菌盖撑起一片小小的天空、抵挡外界的一切危险。”

这不还是自闭吗！？

路希瞠目结舌：

“我我我之前告诉的你的话并不是这个意思！三思而后行的根本还是在【行】字上，像你这样宅家是不会有未来的！”

“宅在家里也很好啊。”

可可亚眼神空洞地露出笑容，伸手在脑袋上比划了一下：

“房顶就是我的菌盖，从此以后，外界的纷纷扰扰再也不会到达我的眼前，毕竟我只是一只蘑菇。”

这孩子怎么从【遭遇重大打击】直接跳到【看开一切淡然豁达】的步骤去了？！中间留给主角的嘴遁时间呢？

路希心中疯狂捶地。

有一说一，忒弥斯所谓的完美社会的确无懈可击，而这却与可可亚一直坚持的骑士之道又好巧不巧地产生了冲突。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像坚定信仰单身狗之神的信徒上了天堂却发现单身狗之神是个后宫王一样，面对自己一直坚持的事物的崩塌，可可亚有这样的表现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圣域的问题儿童们在看似无比坚强的外表背后，其实都有一个常人意想不到的脆弱点。对于纯洁的像一张白纸的她们来说，信仰崩塌所造成的影响只会更加严重——毕竟，纯白之上沾染的墨点会更加显眼。

可恶，回头我必给圣域捐一所学校，不能让这些大贤者们继续误人子弟了！！

心中燃烧起前所未有的责任感，考虑到自己的计划，路希一把按住蘑菇圣枪使的双肩：

“可可亚！”

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啊！在！”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所坚持的公平才是正确的话，你会不会振作起来？”

“我的公平才是正确？”

可可亚微微一愣，随后摇了摇头：

“忒弥斯以自己的强大控制力达成了真正的【完美公平】，就算是我也找不出任何破绽。更何况，路希刚刚还说要去找线索，光用这一点时间不可能——”

“——不！可能的！”

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看着可可亚吃惊的双眸，路希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们现在就去将忒弥斯击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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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的可以么？”

怯生生地跟着路希返回了蛋形设施，可可亚小声说道：

“你刚刚还说要调查，结果只走到了木门附近就被拦下了——在我看来，现在掌握的情报和调查之前没有任何差别啊？”

“你就放心吧，胜利的方程式早在一开始就已经写好，刚刚我只是去确认了一下而已。”

生怕圣枪使少女再度缩进蘑菇里，路希连忙呼唤一声忒弥斯：

“忒弥斯，在不。”

“回应您的召唤。”

如忒弥斯之前所说那般，只要路希和可可亚踏进这座建筑，她就会一直监视着他们：

“奥西里斯的指挥官阁下，请问您有什么要务吗？”

“嗯，我要来击溃你，你好好准备一下。”

“咳咳咳咳！！！”

一旁的可可亚一时没忍住，使劲咳嗽起来：

“太、太直白啦！哪有这么直白的说话方式啊！”

“这叫和AI生物交流第一准则，客套毫无用处，不信，你看忒弥斯的表现。”

低低笑了一声，路希看向面前的忒弥斯：

“——按之前说好的，要从先让你陷入【逻辑崩坏】中才行。”

“洗耳恭听您的发言，路希阁下。”

忒弥斯的虚影优雅地在原地坐下，语气之自然简直像在野餐一般：

“需要提醒您的是，中枢并不认为凭借您的观察力可以攻破中枢的逻辑屏障，您大可多尝试几次，在您放弃之前，中枢可以给您无限多次的论证机会。”

“不，一次就够了。”

略微摊了摊手，路希信手指向身后两个不同的房间：

“享乐之间、苦难之间——我就姑且这样称呼它们好了。在你看来，这就是社会的完美形态吗？”

“正是如此。”

忒弥斯微笑颔首：

“并不是为了折磨而存在的场所，更不是不需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得到一切的理想乡，忒弥斯的完美社会是对外界人类社会的一种【进化】。在这里，人人承担着相等的义务（痛苦），人人享受着同等的权力（快乐）——而这，就是人类认知中的公平。”

路希步步紧逼：

“然而，在这些身处苦难之间的人们身上，仍然有百分之五的能量进入了你的腰包，这也是事实吧？”

“中枢并不否认这一点。”

忒弥斯表现的异常坦然：

“根据浮空国度的研究，在这世间并不存在不需外力就能自身保持稳定的结构。世界的本源就是无序，为了在这片无序中撑起一片净土，忒弥斯需要研究者们付出些微的代价——退一步来讲，这些能量本身供给着天空城·忒弥斯的行动所需，也相当于研究者们的生存资源之一。为了换取生存资源而支付代价，就如同远古人承担风险去狩猎一样，十分合理，不是吗？”

“……”

闻言，可可亚再次咬紧了嘴唇。

又是这种仿佛无懈可击的理论，中枢的强大计算能力让它本身几乎不可能出现任何纰漏。想要从忒弥斯的言行中找出破绽，实在是太困难了。

不过，既然路希带着我来到了这里，他就一定想出了办法——

“你说得对。”

？！

在可可亚不敢置信的眼神的注视下，路希居然无奈地点了点头：

“身为人类，我无法认同你的做法。但鉴于你和你所谓的【社会】中都不存在纯粹的人类，我也无法拿【反伦理】的帽子扣在你的脑袋上。”

魔性·愉悦隐蔽发动，在路希原本空无一物的手掌上，突然出现了和忒弥斯手中一般无二的小号天平。

“正如一座天平一样，你将知性生命的社会的本质分为【付出】与【获得】，并以此构建出了忒弥斯里这种有限的、极端的公平。”

两枚分别标志着【付出】与【获得】的砝码出现在天平的左右两侧，正好令天枰不偏不倚地立在了原地，看上去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很好，这一切看上去都很完美。”

故意将手中的天平递到了忒弥斯面前，路希毫不吝惜自己的赞叹：

“有付出就有所得，这一简单的道理却是从古至今从未有文明实现的终极难题。人类对公平的界定，常常就是一场争执的开端。但是，你却在这里构建起了一个稳定万年之久的社会，这简直是了不起的奇迹。”

“路希？！”

挥手止住了圣枪使少女的惊呼，路希的紧紧盯住忒弥斯的双眼：

“——然而，事情却并不全是这样。”

响指轻轻响起，标志着【获得】的砝码猛地变大了一倍，轻易将天平微妙之际的平衡彻底毁灭、倾向进一侧的深渊。

“忒弥斯，你大概也注意到了吧。”

注意到忒弥斯的眼中再次开始闪烁起海量的数据流，路希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笑容：

“与你想象的不同，这，才是公平之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