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在房梁上的诺裘细细倾听,发现悉悉索索的传来一阵声音,像是在进行激烈的争吵。
大晚上的咋还这么闹腾呢?白茗那修炼狂晚上修炼会发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么??
怀揣着不解,诺裘揭下一块瓦,探出个脑袋。
“告诉我,白茗,这些日子到底在做些什么??”风韵犹存的金发女人坐在长椅上,满目怒容的看着跪在下面的白茗。“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我已经给你好几个月的时间了,可是你的实力完全没有任何长进,就像是这几个月你一直在原地踏步似的,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这些日子你偷懒了,荒废了训练与修行??”
“.......”白茗没有回答。
“不回答,我就当你是默认了。”金发女人微微蹙眉。
“.........”
“果然是这样么。”金发女人摇了摇头。“白茗,你让我很失望。”
“我以为你能理解我的心情,能理解你父亲的在天之灵,可是事到如今,我发现你什么都不懂。”
“.......抱歉,让您失望了。”
“一句抱歉解决得了问题吗??”金发女人怒容满面。“得让你有个深刻的教训才行,让你的身体永远的牢记,偷懒与怠惰是觉得不被允许的!”
说着,金发女人扯出了一条长长的鞭子,其上还布满了些许尖锐的小刺。
“把衣服脱下来!我今天我给你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白茗略作犹豫。
“怎么了这是?!白茗,你长本事了啊,现在已经敢反抗我的命令了么??这是跟谁学的?”
“我再说一遍,把衣服脱下来!”金发女人扯着手里的鞭子,双目充斥着狠意。
闻言,白茗只得听话的将身上的训练装褪下。
“裙子也别留!”
待得将身上的布料脱得只剩下内衣与长袜之际,白茗跪坐在地板上,脑袋微垂,白金色的长发垂落而下,散落在地上。
“现在知道丢人了么,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的父亲,这个国家,多少国民对你抱有一个怎么样的期待??你怎么敢停下自己的脚步去放松??你知道你身上肩负着的是什么吗?!”
白茗在这暴风雨一般的指责当中一声不吭,双手交缠于膝前,沉默不语。
“圣伦家没有出过孬种,历代剑圣从未有过像你这样虚度光阴的懒惰之辈,白茗,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都忘到哪里去了??”金发女人扬起了鞭子。
“记不起来是么,我就让你记起来!”
“啪嗒!”这一鞭子下去,却没有抽到白茗身上。
“白茗学姐,从来都不是你口中的那个懒惰之辈,更不是孬种。”诺裘挡在了白茗跟前,手中的银枪纠缠着鞭子,将本应该劈向白茗的攻击阻拦。
“你又是从哪里窜出来的??”短暂的惊愣之后,金发女人眯起了眼睛,见着诺裘的发色。“你是哪家的孩子,跑来这里做什么??”
“诺裘,你........”身后的白茗同样对诺裘的出现很是诧异,然而这之后,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打搅了,伯母,我是白茗学姐的学弟......学妹。”意识到自己话语中不对劲的地方,诺裘立马改口。
“学妹?......”金发女人挑了挑眉,望向白茗的眼神更加冷了。“有这么个不请自来没教养的学妹,白茗,怪不得你越活越倒退了。”
“这不关学姐什么事哦,我来到这里全凭我自己的意志。”诺裘一本正色的道。
他在暗处看了很久了。
老实说,起初他之所以屡次干涉白茗的事务主要是因为他想回家,而现在,他有些不这么想了。
当看到听到这名金发女人对白茗说的话之后,诺裘气不打一处来。
白茗到底有多努力,那不仅仅是他,是整个学院的学生有目共睹的,当之无愧的索菲亚学院首席学生。
然而纵然是如此努力忘我的白茗,仍被女人这样的指责,诺裘觉得自己忍不下去了,必须要出来跟这个蛮不讲理的家长讲讲道理。
“你也是圣伦家的孩子吧?”金发女人盯着诺裘。“你是哪家的?家长叫什么名字?”
“怎么,这就想告我家长了么?讲不通道理就会告诉家长,真是是非不分黑白颠倒。”
“学姐在我们学校里究竟有多努力,你看到过吗?她训练的强度究竟有多大你知道吗?每年都练得险些晕厥过去,甚至于只有不到五小时的睡眠时间,第二天又要起来日复一日的进行着机械化枯燥乏味的训练。”
“你知道这些吗,不知道,身为学姐的家长,你对学姐一无所知,却有脸在这里对她大放厥词,指责她不努力,你也不好好想想,除却逼迫学姐之外,你做过什么像个家长一样的事情??你真的有把学姐当成自己的亲人吗?.......如此责备,你够这个资格吗?”
“你......”诺裘一顿连珠炮打得金发女人有种找不着北的感觉,也许是太久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诺裘,别说了。”白茗在身后拉住了诺裘。“你赶紧走吧,这里没你的事情。”
“什么叫做没我的事情啊?”说到兴头上的诺裘根本收不住。
“所以,这些都是你编排上的吧?白茗学姐之所以变成这样,一切都是因为你造就的吧??”
“你又是什么人?有资格对此说三道四呢??”反应过来的金发女人恼怒道。“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这个外人没资格在旁说三道四,况且这是为了她好,你这个小辈又懂什么??”
“这是为了她好??你是不是就只会这一句啊?难道什么错误都可以用一句‘这是为了孩子好’掩饰过去??”
“枯燥乏味的高强度训练将一天排的满满的,没有任何的休息,任何的放松,任何与人交际的机会,你是根本没把学姐当人看吧??”
“哪怕是机器人也要有个涂油维护的过程吧?人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吗??日复一日的严苛训练,除了训练还是训练,吃饭睡觉以外的时间都是在训练,就仿佛她的生命只有训练。”
“将本不属于她的生活强加给她,这就是你所说的为了她好吗??”
“这根本不叫生活,这叫生存,这种存活方式连机器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人??”
金发女人她听不明白诺裘所说的一些名词,类似‘机器人’,‘涂油维护’是什么意思,但对方的意思还是传达的很到位的。
“你懂什么??不过是个连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罢了,你又懂得什么??”似乎是找不到反驳的话,又或者说金发女人本就不善言辞,论口舌功夫完全喷不过诺裘。
“我不懂,但比你这种只会把自己的寄托与希冀强加给孩子的家长懂!”诺裘哼声道。“这么喜欢训练,那你自己去啊??你自己为什么不去啊?偏偏让自己的孩子去!”
“.......呵,白茗,你可真是交了个好‘朋友’啊。”金发女人皮笑肉不笑的道。
“我是她的母亲,自然是都由我说了算,这又关你什么事情呢??”
“啊啊,若娅学姐还真是说对了。”诺裘扶额。“圣伦,果然是一群冥顽不化,不可理喻的家伙。”
“你在说什么,你自己不也是圣伦一族??”
“诺裘,别说了。”白茗低头道。
“你这个小辈整天将人性挂在嘴边上,实则完全不知道,这来之不易的和平酒精是由谁构筑的。”金发女人摇了摇头。“天塌下来,谁顶住?自然是只能由有能力的人顶住,这个世界上注定有少部分人必须承受非人的痛苦与磨炼,这个世界才能获得安定与繁荣。”
“算了,我不指望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等以后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和平与美满。”
“哦,所以,学姐就被你们强行推上了‘断头台’是吗?我可以理解为,为了世界的和平,你们不惜牺牲自己的至亲对么??”
“是的!”金发女人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而且我也希望,若有一天白茗面临亲人与大义的选择之际,千万不要选择徇私,哪怕舍弃我,舍弃整个圣伦也必须将她的路走下去!圣伦以前没有出过孬种,以后也不能!”
“作出牺牲的也不仅仅是她而已,我,我们,圣伦一族,全都在致力于保护这个国家,乃至于这个世界,流逝的每分每秒,都有圣伦的族人战死在面对外神与异族的战场上!我们不会因此而悲伤,反而会无比骄傲的将他们的名字传唱!”
“这就是【圣伦】这个姓氏赋予我们的意义,你懂了么?”
“你们.......”诺裘语塞。“说得好听,若真的轮到你们牺牲,你们敢吗??”
“有何不敢?那是荣耀所在,义不容辞,我们死去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回归先祖的怀抱,回归骑士的荣耀厅堂。”金发女人昂首挺胸,不卑不亢,眼神中没有丝毫的躲闪之意,仿佛无比期盼那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