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野犬与狮子（二十四）
直升机盘旋着降落。
“您辛苦了。”
韦斯特为吕林递过来一件干净的外套，吕林换上，沉默地攀上阶梯。
飞机缓缓起飞，悠悠的歌曲从下方的街道传来，停电的区域重新恢复供电，于是电台继续，是WestLife的歌”Seasons In The Sun”。
“Goodbye to you my trusted friend(至交老友，向你道声离别)
We’ve known each other since we were nine or ten（我们相识于天真烂漫的童年）
Together we’ve climbed hills and trees(青山流水间留下我们的足迹）
Learned of love and ABC’s(共同经历着青涩无忧的爱）
Skinned our hearts and skinned our knees(这段青春为盟的年少轻狂）
Goodbye my friends it’s hard to die（再见了 老友 这声保重实难开口）
When all the birds are singing in the sky(当群鸟在天际欢呼高唱）
Now that Spring is in the air(空气中弥漫着春日的气息）
Pretty girls are everywhere(随处可见漂亮的女孩）
Think of me and I’ll be there（想起我 我便与你同在）
……”
巴黎铁塔亮了起来，像是火树银花般耀眼，直升机围绕着塔旋飞。吕林疲惫地靠在机座上，轻轻擦拭着手上红色的猎刀。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或许是在缅怀某些失去的东西，又只是在为即将到来的一场大战做着准备。
“汇报一下情况吧，韦斯特。”他突然收了刀，眼神重新变得凌厉起来，再无伤感。
“是。”韦斯特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框，轻声道：“我们按照您的提示，派遣了十五艘破冰船前往北极亚赫拉海沟，在那里我们寻找到了真神。如你所料，在蚀月之日，神的气息衰弱到了极限，这给了我们将他转移的机会。”
“罗西菲尔家族一直所侍奉着的撒旦其实就是破军，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真神。”吕林说：“而每到一个周期的蚀月之日，神都会有短暂的苏醒，他会主动来到外面的世界游荡，享用世人为他准备的侍奉品。”
“要记住，神是不可能被转移的，我派你们去，是邀请他来赴宴。”他笑了笑：“作为他的臣子，这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
“是。”韦斯特低头，“可是您真的准备好了吗？我们都不知道让神苏醒的后果，它的行动不可预测。”
“我只是想要让他留下一些东西而已。”吕林轻声说：“即使是神，有时候也该允诺给臣子一些馈赠，不是吗？”
格陵兰，红海。
“A组报告检测结果，B组准备麻醉弹！C组守住出海口！记住，今夜不论你们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都不可外泄给其他人！这是最高军事命令！”
拉塞尔上校双手背在身后，在房间里一圈又一圈的踱步，同时下达了一条条命令。
“报告上校！监测到一条波动异常！”前面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的士兵突然转头，紧张地说道。
“哪里？让开，我来看看！”上校马上冲了过去，一把将士兵从椅子上拽了起来，紧紧盯着面前的屏幕，屏幕上是一条条整齐规律的曲线，代表着红海的浪潮，此时并不是涨潮的时节，而此刻一条曲线突然弯曲，从屏幕左侧高速向着右侧推进，同时闪着刺目的红光。
“报告上校！同时检测到了水下地块震动，预计会有一场烈度为5级的地震波！”
“继续监测！随时报告！”
“上校……”其中一名士兵突然颤声道。
“什么？他妈的别吞吞吐吐的！我之前就说过，今夜就算见到地块崩塌也不要感到惊奇！”上校怒道。
“不是地块崩塌……”士兵指着屏幕上面曳动的红线，“是生物波！红海上有一头巨大的怪物在向着我们移动而来！”
上校的瞳孔一缩，但他马上就恢复了冷静，作为英灵殿的成员，他很清楚今夜将要面对的是何等伟大的存在，所以早在接受这次任务之前他就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甚至已经备好了遗嘱。
“调动卫星图像，我要看清那个东西的全貌！”上校大手一挥。
“是！”
很快卫星图像就被传送了过来，由于是晚上所以成像并不是很清晰，只能看见浮在海面上的一块白斑和一只红色的角，可是红外线图像还是完全将那个怪物的轮廓勾勒了出来。
“鲨鱼？”上校皱眉，看轮廓这玩意儿像极了一头体型巨大的虎鲨。
“不可能！虎鲨的体型最长只能达到6米！可根据卫星图片比例尺来看，这玩意儿可是足足有60米长！”士兵摇头：“即使是世界上最大的蓝鲸也不过40米，可蓝鲸不会生活在红海！”
“我说过，今夜不论看见什么都不要感到惊奇。”上校说：“不过以防万一，还是派一只战斗机小队飞过去看看，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开枪！”
“明白！”
三只F-20战斗机结成编队从红海基地起飞，这种外号为“虎鲨”的战斗机是美国诺斯罗普公司生产的超级战斗机，出口欧洲和中东地区，配备有两门M39单管机炮和响尾蛇导弹以及小型火箭，此外它还具有强大的侦测功能，搜索距离达到100公里。
“虎鲨一号，虎鲨一号呼叫指挥部，收到请回答。”
“这里是指挥一号，通信情况良好，请讲。”
“已到达制定区域，请求开启红外扫描。”
“虎鲨一号，请等待同伴到达，勿单独行动。”
“收到，大校那边有新的指示吗？”
“只有一条，在弄清那个东西的真面目之前，不得动用任何武器。”
“明白。”
年轻的驾驶员挂掉无线电，拉起升降杆让战斗机自由盘旋。透过玻璃他望向下面的红海，感觉整个世界出奇地安宁。
起了一阵风，海面上卷起层层叠叠的海浪，海浪拍打在那些尚未融化的冰山上，溅起几米高的浪花，数以吨记的海水却只是无声的起伏，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双耳失聪了。
突然之间传来一声嘹亮的嘶吼，令人头皮发麻，那吼声是如此的剧烈，致使一层不亚于起风效果的浪潮平铺着从远处而来，震得海面一阵无序的乱晃。
“那是什么东西？”驾驶员摘掉耳机，想要更加清楚地听见那股声音，吼声持续了大约几分钟，断断续续的像是在换气，而浪潮一波接一波的涌动，等声音平息下去后一切又都恢复了绝对的平静。
——不，是死寂，灰一般的死寂！
这一切实在太过诡异了！就好像那声音是天地间唯一能够被捕捉的信号，除此之外的一切都被它所压制！
“噢！我的天！不是吧不是吧？”驾驶员突然乱了阵脚，因为他不小心触碰到了仪表盘上的某个按键，于是整个战斗机开始了变化，顶舱弹起，弹筒打开，一枚红色的“鱼雷”导弹蓄势待发。
“虎鲨一号，虎鲨一号！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使用武器？”无线电里立刻传来基地人员的吼叫。
“对不起！我只是不小心……”他立刻手忙脚乱地去操纵，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驾驶员，这种低级失误不该由他来犯才对。
可是正当他忙着调试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两枚导弹出膛，在夜空中划出灿烂的弧线，像是两颗从天而坠的火流星般向着天边疾射而去，然后在海面上绽放出两朵绚丽的蘑菇云。
“轰”的一声爆响。
“不、不是我！”虎鲨一号的驾驶员惊恐地回头，看见后面不远处同样驻停着的两架战斗机，那是失联了一段时间的虎鲨二号和虎鲨三号……
电流窜动，低低的按键声传来，虎鲨一号的驾驶员瞪大了眼瞳，看着面前仪表盘上的指示灯依次亮起，代表着机炮、导弹、火箭的发射按钮一支支地陷了下去，像是有一双属于幽灵的无形之手在帮他操纵……
“Shit……”
于是天空中划出更多的火流星，甚至一瞬间将整片大海照亮，与此同时那道嘹亮的声响再次传来，伴随着翻涌的浪潮，而驾驶员也终于看清了远处那道黑色大影的真面貌，不由得头皮发麻……
“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万不得已不得使用武器吗？”
拉塞尔上校一拳锤在桌子上，怒声道，“你们知道刚刚挑衅的是何等伟大的存在吗？激怒了它要倒霉的可不只是我们，而是全人类！”
站在上校面前的士兵们低着头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其中一名士兵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颤声说道：“据驾驶员回报说，并不是他们主动要使用武器的，而是指挥系统出了问题，有人在暗中操控战斗机发射！”
上校瞳孔猛地一缩：“是谁？把指挥基地的名单调出来！务必找出内鬼！”
“不用了。”门突然被推开了，一身月白长袍的男人带着他的猎刀出现在门口：“根本不存在什么内鬼，指挥开枪的不是人类，而是那个伟大的生物本身。”
“武神大人！”
上校惊呼：“你怎么来了？”
“只是路过，暂时停留。”吕林四望了一下：“不要派更多的人过去那片海域了，接下来的战斗不是你们可以介入的。”
“可是，为什么？”上校低声问道：“那伟大的存在，为什么要下令开枪？”
“是测试。”吕林低声回答道：“今夜他并不是独自前来，而是带着属于他的千万大军，而交战之前，他需要对自己军队的实力进行检测。”
“报告大校！在原区域发现了更多的生命信号！”一名士兵惊呼道：“成百上千，不，是成千上万！”
“地震烈度升级！同时检测到火山波动！”
“红海上空有雨积云形成！预测会有一场特大暴风雨！”
“不必紧张。”吕林拍了拍呆若木鸡的上校，“这只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排场而已，神的苏醒总是需要一场演出作为铺垫的，不是吗？”
“或者说，他需要的不是演出，而是——一场战争。”他望向外面风云翻涌的天空，默默握紧了手中的猎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