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通神之债（十六）

他站起身来，望向前方的草原，问塞勒涅道，“在这里等吉尔伽美什和塔拉托斯还是我们先去看看所谓的冥泉到底是怎样的地方？”

塞勒涅恭敬的说道，“一切都听你的吩咐。”

这是“宙斯”，也就是波塞冬对她和死神塔拉托斯下的命令，从今以后他们都不再可能违抗。至死都是奥丁最忠臣的仆人。

“这样啊……”

奥丁捏着下巴，突然咧开嘴角笑了，“那我们就先过去看看再说吧，反正离他们到达也还要些时间。”

“嗯。”

塞勒涅依旧服从，跟在奥丁的身后往草原的那头走去。

吉尔伽美什和塔拉托斯走上船，竹竿捣水，浓密的水雾遮掩来时的码头，苍白的视野里空无一物。

“走啰！”

老人发出吆喝，塔拉托斯盘腿坐了下去，闭着眼睛养神。而吉尔伽美什站在船尾，听着规律而清晰的划水声，眼望之处尽是层层叠叠分不开的水雾，一切都平静而正常，但他眉宇间的火莲花却蓦地耀出一阵亮眼的红光，嘴角的一抹冷笑弧度愈发扩大。

“果然，没这么简单么……”

塔拉托斯睁眼，黑色的火焰从他身上升腾而起，他看着船尾处冷笑着的吉尔伽美什，皱眉，“你，或者说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觉不对劲的？”

“从你给我们灵魂的那一刻开始。”

吉尔伽美什抬手，从袖口里飞出一段白色的灵魂碎片，那是之前塔拉托斯为了让他们三个也能通过冥界之井而给的他的灵魂碎片。吉尔伽美什将它捏住，看着塔拉托斯微笑，“死神塔拉托斯之所以能成为死神，是因为他的灵魂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如果说冥王哈迪斯的妹妹——月亮女神塞勒涅能够吸收众多不同的灵魂入体以强化自己的力量的话，那她和哈迪斯的弟弟——也就是塔拉托斯你便能够将自己的灵魂分成无数个不同的片段，而每一个片段都能够成为独立的个体。正如塞勒涅的能力是“汇聚”，而你的能力便是“分解”，将一切完整的东西完美的分解。”

塔拉托斯黑着一张脸，瞳孔里有黑色的火苗跃动，他紧紧盯着吉尔伽美什，问道，“这些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包括我是哈迪斯和塞勒涅的弟弟这件事，这些按理说都只有我们三个和主神知道而已。而我坚信哈迪斯和塞勒涅绝不会将这些信息透露出去。”

吉尔伽美什耸耸肩，“我如果说我只是瞎猜的，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生气？”

塔拉托斯果然一下子暴怒，额头上青筋直冒，他对着吉尔伽美什大吼，“瞎猜的？别开玩笑了！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么那么好骗？还是你将主神的安排看得太过儿戏了？”

“这你可冤枉我了。”

吉尔伽美什轻笑，“第一，我绝对没有将你当作三岁小孩来骗，相反，我是将你看做一个智力不低于我和奥丁的角色来仔细考量后才得出的结论。想一样啊，如果你是一个三岁小孩儿的话，我和奥丁又怎么会这么大费周章的绕圈子来期望从你这里套出话以证实我们的推论呢？况且我也绝对没有骗你啊，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一切确实都只是我和奥丁瞎猜出来的。在这之前你都一直掩饰的很好，甚至当你利用灵魂分裂人格来逃避宙斯之令这件事都做的十分到位，奥丁也曾一度以为你也同塞勒涅一样真的彻底服从于他了。第二，我绝对没有怀疑过主神的安排，相反啊，塔拉托斯，我正是因为主神的安排才能察觉到你的不对劲的。”

“什么意思？”

塔拉托斯皱眉，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出错了，在这之前明明一切都进行的很完美的，奥丁顺利的跟着自己来到了冥界，虽然吉尔伽美什和塞勒涅的跟来不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直到奥丁选择跟塞勒涅搭一艘船离去而让吉尔伽美什和自己一同前行时自己才隐约觉得有问题。为什么？奥丁为什么没有选择自己或者吉尔伽美什？三分之一的机会，真的是凑巧么？

如果奥丁选择的自己，那没话说，在冥河之上他就能顺利将他封印，从而剥夺他的灵魂。宙斯之身虽然令得杀死奥丁成为了一个不可能的事，但如果将他封印还是可以办到的。而如果他选择的是吉尔伽美什，那更好，引渡者会让他们两个都一同长眠于冥河之底。

但他偏偏选择了塞勒涅，而显然塞勒涅是真的已经被宙斯之权控制，成了奥丁的一名忠实仆人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主神对我这个最早的半神体可是照顾有加呢。确切的说，是偏离了平衡的偏爱有加。”

吉尔伽美什嘲讽似的弯起嘴角，“除了给了我风王之域外，他还给了我另外一个能力，这个能力也是后来赋予你们这些赝品之神能力的雏形。那就是——“识破”。准确的说，任何东西到了我手上我都能马上掌握它的使用方法以及原理，并且，任何东西，例如魔法武技，只要被我看一眼我就能立刻掌握。这个能力说白了其实也就是世人口中的“学习能力”的升级而已。而现在你大概知道为什么我会怀疑你了吧？这一切，也只是主神的安排而已哦。”

塔拉托斯的瞳孔剧烈的晃动，他当然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了，没错，一切都是吉尔伽美什手中握着的那截灵魂碎片出卖了自己。当吉尔伽美什握住它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这其实是一个完整的灵魂，而其实想要通过冥井，完整的死神灵魂是必须的，这就好像一个通行证，你不可能只握着通行证的一角就能顺利通行。

而当吉尔伽美什知道这一切后他马上就能猜到塔拉托斯在骗他和奥丁，凭奥丁的智商马上也就能知道其实自己已经逃过了宙斯之权的控制。那么自己依旧伪装成一幅服从于他的样子，其间就必定有鬼。所以他和吉尔伽美什打算将计就计，跟着塔拉托斯来到冥界来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这其实也是因为奥丁和吉尔伽美什对自己的实力有莫大的自信，不然他们绝对不敢这么做。所以后来奥丁也选择了跟安全的塞勒涅一同坐船离开。因为他知晓如果是吉尔伽美什的话，那凭塔拉托斯是绝对不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至于塔拉托斯是冥王哈迪斯和月亮女神塞勒涅弟弟这件事，现在看来倒的确是他们瞎猜的，可惜不幸的是，居然让他们给猜中了。

“可恶啊。”

塔拉托斯紧咬着牙齿，愤怒的攥紧了拳头，一切都因为主神的安排进行的很顺利，可最后又一切都因为主神的安排而弄砸。心里面有多么的不甘也只有塔拉托斯自己能够体会。

他看着船尾一脸冷笑的吉尔伽美什，突然阴冷的笑了，“吉尔伽美什，既然你自己要趟这摊浑水，那就只能怪你自己倒霉了。原本这一切都是为了囚禁奥丁而准备的，现在看来，先解决掉你才是正确的选择！至于奥丁，你以为逃脱了我的掌控他就一定安全了么？在前面等着取他灵魂的可还大有人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