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宾馆出来之后，曹丽华领头儿，七拐八拐的带我们进了一家铁锅炖。

这一路上，曹丽华拉着我问东问西，从啥时候出的马，一直问到我结没结婚。真的是，七大姑八大姨加起来都没她嘴巴长。

完了呢，她还一点儿不搭理冯师傅，任由他和曹雷在后边，一声不吭的跟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弄得我十分不自在。

进到店里，肉香扑鼻而来，本来我还不咋饿，这下子肚子里的馋虫直接活过来了。曹丽华似乎还是这家的熟客，刚推开门服务员就赶过来，把我们到了预留的包间。

包间是那种小小的那种隔断，用瓷砖砌了灶台，底下是炉灶，上头是口大铁锅。我倒是挺喜欢这种，再不电的也中，只要不是煤气罐的就行，那玩意儿太吓人。

座位也是用砖垒起来的长条座，曹丽华尾扯到里头，拍了拍旁边的座位，“王老弟，你坐这儿来！”

看着她那副谄媚的样子，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知道的她是宾馆老板娘，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揽客的呢。

“不了，你和你弟弟坐吧。”我说着就坐到了她的对面，“我跟冯师傅坐这边儿。”

曹丽华自讨没趣，尴尬的笑了两声，赶紧招呼着曹雷坐下，一只胳膊在桌子底下鼓腾了半天，曹雷反应过味儿来，忙问道：“那个…老弟，你喝啥酒？天涯还是优质？要不来点儿白的呢？”

对于他们姐弟俩的小动作，我只当做没看到，回答道：“我不喝酒。”

说这话的时候，我是盯着曹雷说的，可就在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的时候，他却把脸转到了一边，似乎是在有意逃避，我甚至觉得他有些怕我，也或者是在怕那个从地狱归来的女鬼、他的前妻——陈心茹。

“王老弟你可真能装相儿！”曹丽华掏出烟来分给我们几个，“那天你刚入住的时候，身上那么大的酒味儿，还不喝酒，咋地跟姐假咕啊？快，说喝啥！”

我点上她递过来的烟，抽了一口摆手说道：“今天真不喝，喝酒误事，一会儿咱不还得谈正事儿呢？”

曹丽华和曹雷的脸顿时僵住了，看来是对我所说的‘正事’心知肚明，再三推脱了两次，他们姐弟俩看我真的没有喝酒的打算，这才问冯师傅喝啥。

等到他们商量完、要了酒，我掸掉烟灰，轻描淡写的问道：“是不少个人没来啊？”

“不少啊？这不正好咱们四个吗？”曹丽华点着人头。

我笑着问道：“雷哥不是结婚了吗？嫂子咋没跟着过来呢？”

“她…”

曹雷刚说了一个字儿，曹丽华就用话堵住了他的嘴，“哎呀！我家大雷不争气，别看他比你大五岁，到现在还没结婚呢！”

坐在外头的俩人呆若木鸡、面面相觑，我一看，曹丽华这明摆着是在试探我，看看我对曹雷的事儿到底知道多少。

我答应过来，自然是想着赶紧把这桩事解决掉，所以也不会再藏着掖着。本来我是打算单刀直入的，可既然人家出了招，咱也得像模像样的来几手。

闭上眼睛再睁开，我凌厉的看向曹雷，手指头看似有章法、实则是瞎倒腾的掐算起来。觉着差不多了，我便用拇指反复的敲打着中指的关节，表情也变得严肃。

“不对，克害空亡。”我用沉重的语气说道：“你弟弟娶过媳妇，但是死了，还是在没离婚的时候死的。”

曹丽华听完倒还算镇定，但曹雷可不一样了，那小脸本来就白，这会儿白的都有些吓人，真不知道当初他哪来的胆子，干出那种不要脸的龌龊事儿。

说完这话，我接着装模作样的掐算起来，“他现在也不是单身，有个小媳妇儿，咋地你弟弟没跟你说吗？”

面对这无比尴尬的一刻，一个服务员走了进来，撂下啤酒、白酒和我要的矿泉水之后，直接掀开了铁锅的锅盖，用勺子在锅里攉拢了几下，便‘啪啪’的往锅里贴上了大饼子。

有外人在场，刚才的话题也不好继续谈论下去，可是我也不想跟这姐弟俩唠嗑，没办法，只能拿出手机消磨时间。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杨文华这货跟信息轰炸似的，给我发了二十多条信息，从饭店的门脸，到店内的环境，还有面前空空荡荡的炭火铜锅。再之后就是他们点的菜，什么肉片丸子、酸菜冻豆腐之类的。

最后一条，是他录得一个小视频，从拍摄的角度来看，应该是杨叔录得，因为吴婉琳也出现在了镜头里。

只见杨文华摆好架势，拿起一瓶啤酒直接就给旋儿了，打了个嗝儿之后，还对着镜头晃了晃空瓶子，说道：“王哥！抓紧来哦！”

视频还没结束，但已经看不到杨文华的人，只听到杨叔说：“小王办正事儿呢！你别…”

后半句没有录进去，但我猜得到，应该是杨叔要杨文华不要打扰我，可我的心思早就被这视频给扰乱了。

杨文华会喝酒没错，酒量也不算差，但他从来不会这么喝啤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一定是在他妈那受了什么委屈。

咣！

铁锅的锅盖又扣了上去，服务员说道：“再焖十五分钟就能吃了。”

原本我确实打算吃几口再谈正事儿的，可杨文华那边我也实在放心不下，刚准备开口切入正题，曹丽华却先开了口，“王老弟，你是真厉害，起初冯师傅跟我说什么阴差、阎王的，我还不信，但是现在我信了。”

见招拆招，我默不作声的喝了一口水，静静等着她说下文。

“你说的都没错，我家大雷是二婚，他之前那个养汉老婆，没等离婚呢就死了。”曹丽华一副很心痛的样子，“我弟弟因为那个女的难受老长时间了，天天饭不吃水不喝的，就知道喝酒，还说这辈子就爱她一个，咋地都不会再找别的女人。”

曹丽华说陈心茹是养汉老婆，而陈心茹说的是曹雷出轨在先。也不知道是人说了鬼话，还是鬼随了本心。

这事儿，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