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防正训教诸子,忽然府外一片喧哗,脚步杂乱,便见有人直闯进后院来,正是五子司马恂慌张而来。
司马防勃然大怒,大喝道:“竖子未经通禀便擅闯后院,岂有此理!”
司马恂满头大汗,慌忙答道:“父亲,大事不好,徐晃兵败,马超正往温县杀来。”
“什么?”司马防脸色微变,旋即抚须冷笑道:“此必是谣言,徐公明虽不如马超之勇,却善于统兵,安得轻易便败?”
司马恂急道:“徐晃之子徐盖已领兵进城防御,败军早报徐晃被擒,正欲报仇。”
司马朗大惊道:“父亲,马超若来,我等危矣,请速速撤离。”
司马防此时更放不下面子,冷哼道:“哼,仲达为国事设谋,乃各为其主,生死有命!乱世之中死者不计其数,若因此便嫉恨于人,他马家岂非与华夏为敌?”
司马朗还待再劝,忽听城外鼓声大作,号角长鸣,这是紧急御敌的信号,顿时一声暗叹,此时想走,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司马防吩咐道:“世子已发救兵来,只需城内上下一心,必能守住温县,伯达可助徐盖安抚人心,共御来敌。将府中钱粮拨出七成犒赏三军,固守待援。”
“遵命!”事已至此,司马朗知道别无选择,只希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曹休援军早些赶到。
此时温县城外,其实只来了三千骑兵,正是马超带领的精骑,围着城池疾驰一圈,四门紧闭,无人敢出城。
马超催马到城下,指着守将言道:“马某此来,只捉司马氏一族,与其余诸人不相干,若识时务,早些开城,可免一死!若敢负隅顽抗,破城之日,片甲不留。”
温县守军无不惊慌,谁都知道司马懿设伏杀了马腾父子和十万西凉军,这个血海深仇,只怕难以解开。
徐盖来到敌楼上,厉喝道:“马超,快将我父亲放还,否则我与你势不两立。”
“哈哈哈!”马超闻言仰天大笑,斜睥着徐盖:“大丈夫报仇,自当手刃仇敌,某自西凉直入中原,正是为报父仇!汝既要报仇,就该下城与我厮杀,躲在城上嘤嘤狂吠,当真是虎父犬子!”
“我誓杀汝!”徐盖涨红了脸,就要下城决战。
副将亲兵急忙拦住,徐晃都不是马超对手,徐盖出去那不是找死?
马超等了片刻,见无人开城,冷声道:“好好好,尔等果真甘为司马氏走狗,某便叫尔等为司马氏陪葬。”
不多时庞德、郭淮领大军赶至,马超分兵将温县四面包围,准备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全力攻城。
半个时辰后,西凉军开始发动进攻,震天的鼓声中,人马分作八队交替进攻,井阑、投石车推至护城河前,一排庞然大物令魏军震惊不已。
多次交战和改造之后,汉军工坊里的攻城器械再次威力大增,投石车一次能发出十块巨石,其中有三颗包裹火油,井阑上装配连弩和硬弩,对城上守军形成完全压制。
除了器械之外,汉军的弓弩也大大增强,江东水军强盛,水战又以弓箭为先,他们的弓弩最为先进,刘琦早已集合两军加以改进,射程和威力大大增强。
马超、庞德、郭淮各领一军压住阵脚,在盾兵掩护之下,井阑和投石车压制,一轮进攻发动,城头上便惨叫连天,不再见到有人冒头。
井阑上射倒几名守将,徐盖躲在角楼里不敢露头,投石车发出的巨石呼啸而下,箭雨如蝗虫般飞上城头,守军甚至没有还手之力。
不少石块包裹着沾了油的麻布,带着烈焰劈头盖脸砸来,仿佛陨石坠落,城头上油包炸开,很快便形成一道火墙,躲在墙角的士兵也被烧着,四处逃窜。
马超神情冷峻,虽然知道仇敌就在眼前,却强忍着怒火按捺心性,静静地等着守军士气被消磨殆尽。
有这等攻城利器在,无需再让士兵拼死登城,西凉军先前已经死伤惨重,此次千里而来,并不值得白白送死。
攻城从午时一直到傍晚,器械进攻十分猛烈,冲车已损坏十辆,在城墙脚下烧成炭灰,温县城墙已到处都是焦黑之色。
暮色降临,又一队人马赶至城下,正是马岱前来会合,马超命四人各扎一营,就堵在城门外,不叫一人走脱。
……
温县城中哀鸿遍野,士气一片低迷,守军伤残过半,徐盖也被流矢所伤,在府衙中面沉似水。
白日里司马家发下粮饷,魏军士气大振,还有三千多百姓自告奋勇投军,领了钱粮誓死要与温县共存亡。
但没想到汉军攻势如此厉害,只是半日的打击,便让所有人丧失信心,军兵毫无还手之力,百姓更纷纷退出行列,交还粮饷躲到家中去了。
司马朗满心忧虑,此一战关乎家族存亡,此刻如坐针毡,对徐盖言道:“汉军器械威力甚大,军兵恐惧,欲守住城池,需将其破坏……”
话说到一半,看徐盖手臂受伤,血迹犹在,又无奈叹了口气,抱拳道:“不知小将军可有御敌之策?”
徐盖也失了白日的锐气,徐晃被擒,他独自领兵,方知对敌之难,此刻欲哭无泪,惨笑道:“吾闻家父兵败,急回城支援,但河南孟津尚有张任三万兵马,必会趁机渡河而来,届时只怕……”
司马朗一颗心沉到谷底,在大堂内急得团团转,半晌之后停下脚步,咬牙道:“为今之计,只好退求其次。”
徐盖忙问道:“先生有何妙策?”
司马朗言道:“刘琦向来以宽仁示人,严令各部不得滥杀无辜,侵扰百姓!将军可选精兵休整一夜,待天明时驱赶百姓出西门投降,另派兵马继后攻之,西凉军必来围攻,我等却领精兵自东门突围而去。”
徐盖愕然道:“我等既为守将,就该护卫百姓才是,再者弃军卒而去,非大将所为也,今后还有何人肯为我效力?”
司马朗言道:“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计!温县百姓已不肯为我等出力,护之何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正当三军尽忠之时,他们为护将军突围,可谓死得其所,何言弃也?若等张任兵到,我等必死无疑,令尊被俘,小将军如何救父尽孝?”
“先生所言倒也有理!”徐盖此时早已心神大乱,只好听从司马朗之计,选精兵连夜准备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