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宓搭拉着双肩,眼神变得黯淡无光,不待宋徽歆反应,突然推开她的手,转身跑了出去。
宋徽歆愣愣看着她的背影,手心里的金牌仿佛还留有她的温度。
宋徽歆咬紧牙关,缓缓蹲在身子,无助的抱着头。
半晌,院里响起轻微的啜泣声。
话分两头
翊坤宫大门紧闭,殿内的宫人都被遣了出去。
祝皇后坐在上首,目光落在二人身上,笑意清浅,“算起来,咱们姐妹也有些时间没见了。”
“近来天冷得很,也是想着过些时间再入宫陪娘娘的。”方澜笑着应声,圆脸缩在毛领里,被冻的通红。
祝皇后扯了扯唇角,眼底闪过一丝纠结。
“皇后娘娘。”方许瞧出她眉眼之间的倦色,微微蹙起眉头,“您今日召我们进宫,可是有事相告?”
祝皇后一顿,旋即无奈笑了笑,“什么事都逃不过小许的眼睛。”
方澜闻言,也坐直了身子,一双杏眸定在女人身上,轻声道,“娘娘可是难事?”
祝皇后微垂下头,瞧着自己手中的珠串,动了动嘴唇,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方许望着她的神色,心中也有了猜想,淡淡勾唇道,“皇后娘娘,您常说将我们姐妹视为亲人,眼下亲人在侧,何苦不能言?”
一番话,稳住了祝皇后摇摆不定的心,算是让她彻底松了口气。
“阿澜,小许,本宫自知不该将你们卷入这个泥潭,可如今……本宫没有可信之人。”
祝皇后神色微动,笑容苦涩,“往下的话,或许会惊掉你们的下巴……”
方许轻叹,语调不急不缓,“可是四皇子起了心思?”
祝皇后呼吸一滞,不知该不该应声。
方许身子往后靠了靠,语气平淡,“皇后娘娘莫非是忘了,臣妇的儿子一直追随的人是谁。”
“跟在四皇子身边,定会得些风声。”
祝皇后掀起眼皮,打量着二人的神色,低声道,“既你们已经知晓,可愿助谌儿一臂之力?”
“等等……”方澜弱弱举起手,小声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祝皇后眼眸微深,藏在长袖里的指尖微蜷,轻声道,“前几日,皇上曾派人刺杀过谌儿。”
“什么?”方澜一脸震惊,杏眸瞪的滚圆,“皇上怎么会……那是他亲生的儿子啊!”
方许垂下眼皮,掩下心头的情绪。
祝皇后堪堪闭上了眼,语气漠然,“本宫也不知皇上为何如此,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我们母子怀疑。”
“皇后娘娘———”
林升不顾礼节,推门而入,连滚带爬的冲进来,脸色惨白,“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胡闹!”祝皇后被他吓了一跳,低声呵斥道,“没见本宫正与两位夫人谈话么?你的礼节去哪了?”
林升跪在地上,闻言重重摇了摇头,扬声道,“皇后娘娘,前头传来了消息,宋将军……亡故了!”
珠串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祝皇后愣愣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升,低声道,“你……你再说一遍……”
林升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跪着向前两步,哭道,“今日上朝,皇上择了九公主去突厥和亲,萧家求情,被皇上呵斥了一番,才刚下朝,将军府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宋将军遭遇敌袭,不幸身亡!”
“和亲…敌袭……”祝皇后脸色苍白,脚步有些虚浮,“为何本宫什么都不知道?”
“皇后!皇后娘娘……求您为妾做主!”
殿外传来萧贵妃断断续续的哭闹声,祝皇后神色一凛,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林升,低声道,“还不快去将人请进来!”
“是!”林升急忙起身,朝着外头跑去。
林升才刚跑到门前,拉开屋门,萧贵妃就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跪倒在几人面前。
“皇后娘娘,求您在皇上面前多说几句,救救妾的女儿!”萧贵妃一下接一下的磕着头,原本精致的妆面早已哭花,“宓儿娇生惯养,性子单纯,万不能嫁去突厥啊娘娘!”
萧贵妃哭的撕心裂肺,头上的珠翠也变得凌乱,“先前是妾不懂事,常在皇后娘娘面前蹦跶,千错万错都是妾的错,与宓儿无关!”
祝皇后头皮发麻,太阳穴突突直跳,忍不住扶上额角,轻声道,“萧贵妃,你先起来,莫要跪了。”
萧贵妃不断摇头,神态疯癫,“只要皇后娘娘能留下宓儿,妾做什么都愿意。”
祝皇后面露不耐,语气也重了几分,“此事由皇上定夺,根本没经过本宫这里,你要本宫如何去劝?”
萧贵妃磕头的动作一顿,神色崩溃,跪在地上小声呜咽着。
“你先起来,小九短时间内走不了,本宫与你一起想法子。”祝皇后摆了摆手,示意一旁的林升将她扶起,低声道,“宋将军亡故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必然不会继续和亲。”
“宋将军……亡故了?”萧贵妃猛地抬起头,脸蛋上满是泪痕,眼底满是震惊,“是什么时候的事?”
“本宫也不知确切时间,消息是才刚传过来的。”祝皇后凝眉,神色恹恹,“宋将军生前深受百姓爱戴,他走了,百姓们必会相送,众目睽睽之下,皇上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和亲,小九暂时还算安全。”
话音刚落,萧贵妃也回了些理智,任由林升将她扶到木椅前,呆呆坐下。
“皇后娘娘,您方才所说之事,臣妇答应。”方许面上悲痛,死死攥着拳头,低声道,“算算日子,纵使宋将军再快马加鞭,也到不了滦县。”
“的确,这还不到半个月……”祝皇后反应过来,瞳孔狠狠一缩,“你的意思是说……宋将军的死有内情?”
方许目光如炬,没再开口,可是那副模样已经明晃晃的将心思告诉了众人。
她不信宋飞死于敌袭。
“那会是谁害得宋将军?还能有……”
祝皇后一顿,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帝王的模样,喃喃道,“是了,除了他,还能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