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黎微微蹙眉,语气淡淡,听不出几分喜悦,“不过是派几个线人过去,哪来的什么功绩?”
沈济摇头,唇边的笑意清浅,温声道,“皇上要你亲自过去,查探虚实,”
谢黎一顿,眼底闪过诧异,“我不会武功,为何择我过去?”
“所以……”沈济自顾自倒了杯温茶,轻抿一口,低声道,“皇上还准你带一人。”
谢黎眉头蹙得更紧,默了半晌,突然想到了什么,扯动唇角,“皇上是想让连晏过去,却羞于开口,想让我做个桥梁?”
“还算聪明。”沈济转动着手里的茶盏,眉眼微垂,“汝南王今日入宫,怒斥皇上亲近世家,放权过多。”
谢黎大吃一惊,“如此同皇上说话,他是疯了不成?”
沈济不屑,“不过看在自己是皇亲的份儿上,又仗着皇上仁善,故意拿乔罢了。”
谢黎觉得新奇,低声问道,“哪个世家子惹到了他?”
沈济睨他一眼,勾起唇角,“汝南王的幼子当街调戏官家小姐,叫连公子瞧见,险些被收拾一顿。”
“平日里也不见连晏这小子有多正义,居然能为了……”谢黎话音微顿,神色都凝固了一瞬,“你口中的官家小姐……不会是我妹妹吧?”
沈济轻笑,“若不是她,谁还能惹来连公子?”
“汝南王……”谢黎咬牙,抓起一旁的狼毫笔,“我这就写折子,狠狠参他一笔!”
“何必呢?”沈济出言阻拦,“汝南王又不上朝,你洋洋洒洒写了一堆,最多能让他得几句斥责,倒不如背后使些绊子,好好叫他长个记性。”
谢黎手一顿,眼底闪过狐疑,“你何时学会了耍阴招?”
沈济笑意温和,犹如春风拂面,“你母亲教的。”
谢黎捏着笔杆的指尖紧了紧,暗骂了一句花孔雀。
沈济含笑,幽幽望着他,“如何,齐国公那里你去还是不去?”
“天命难违,哪有我说不的资格?”谢黎白他一眼,低声道,“晚些我就去寻连晏,同他商议此事。”
沈济颔首,慢条斯理道,“皇上要择一良将,打出威名,震慑蛮夷,我引荐了你夫人,明日上朝,让她同你一起过去。”
谢黎一怔,抬眸望向对面一脸云淡风轻的沈济。
身为枕边人,他自然知道妻子多年的执着,但碍于宋家女婿的这层身份在,他无法主动向皇上提及此事。
没成想……竟是沈济帮忙提了出来。
谢黎心头微暖,强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故作淡定的应了一声。
是夜,国公府外墙根下出现了两个人影。
谢黎一脸嫌弃的盯着眼前人,开口问道,“你何故打扮成这样?”
连晏一身夜行服,手脚紧束,纱巾蒙脸,只露出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连晏见谢黎如往常一般穿着长袍,不由得皱眉,“我们是去跟踪别人的,自然要隐蔽些,你这宽大的袖子是准备着要去唱曲儿?”
二人暗自较劲,谁也不服谁。
连晏翻了个白眼,扔给他一条纱巾,怒其不争,“最起码将脸给挡上!”
谢黎自知理亏,伸手接过,“我又没亲自做过这些……”
待谢黎收拾妥当,二人藏进巷子里,远远瞧着大门紧闭的国公府。
“你探来的消息可准确?”谢黎侧眸望着他,压低了声音。
连晏头也没回,低声劝慰道,“放心,齐崇今日定会出府。”
二人等了许久,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国公府的大门才开了一条缝。
“谢黎!”连晏眼底闪过一抹兴奋,低声道,“有动静了!”
谢黎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抬眸朝着远处望去。
月色朦胧,只能瞧见有个身型高大的男人从国公府里走出来,上了早就备好的马车。
见马车离开,连晏拍了拍谢黎的肩膀,低声道,“跟上去。”
寂静深夜,车轮嘎吱嘎吱转动的声音在长街上尤为突兀,四周空无一人,马车在月光下行驶,平添几分恐怖。
齐崇靠在车壁上,阖眼小憩。
“国公,有点不太对劲。”
心腹的声音从外头传来,齐崇缓缓睁开双眼,眸色骤冷,“何事?”
“后头好像有人在跟着咱们。”心腹掀开车帘,神色凝重,“方才匆匆一晃,属下瞧见了两个人影。”
闻言,齐崇再次喝上了眼睛,漫不经心道,“两个而已,派人收拾了他们。”
“是。”心腹低声应下,转头从胸前掏出了一枚玉哨,含在嘴里,用力吹响,哨口发出的竟是鸟儿轻啼声。
跟在不远处的连晏神色一凌,伸手拦住谢黎,低声道,“我们被发现了。”
谢黎不解,“你如何知道的?”
“方才那并非鸟鸣,而是哨声。”连晏难得冷了脸,“连家培养暗卫时曾用过。”
正说着,周围突然传出声响,像是有人踩在砖瓦上疾走,声音愈来愈近。
谢黎心下一沉,“对上他们有几分胜算?”
连晏嗤笑,眼底满是不屑,“你我合力,嘎嘎乱杀。”
谢黎瞪他一眼,神色不安,“早就同你说过了,我不会武功。”
连晏挡在他身前,拔出腰侧的长剑,低声道,“我负责乱杀,你只管在后头嘎嘎。”
谢黎望着他的背影,无语凝噎。
话音落地,周遭突然飞出来十余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月色下,十几把长剑泛着寒光,瞧的人胆战心惊。
连晏眸色稍沉,定定望着面前这群人,握着剑柄的手用力到泛白。
谢黎也冷了脸,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为首的男人冷哼一声,剑指连晏,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连晏轻笑,薄唇轻蔑的向上翘着,“取你狗命的人。”
“找死,上!”
连晏的剑法刁钻,虽在一开始占了上风,可敌我实力悬殊,十多个人不断进攻,连晏腹背受敌,逐渐没了优势。
为首的男人看准了机会,提剑朝着他的胸膛刺去。
“当心!”谢黎见状,下意识探出手去,想要徒手接下男人的剑。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冷箭破空而出,直直刺进男人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