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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千里寻亲
这一声呼喊,顿时令屋中两人吃了一惊。
顾云扬道:「是之前遇到的那位女道士。」赶紧着要将肉棒从玉娘姐姐身体里拔出来。
谢玉娘浑身汗水淋漓,本来已经快要到达快乐的顶峰,被欲火烧得有些神智迷乱,感受到那抽插得自己美美得肉棒要从自己身子里出去,不知从哪里来的胆子,竟然小腿向后勾住顾云扬的腰部不放,一边低声喘息一边道:「别,别管她……好弟弟,先让姐姐出来吧……」
听到这话,顾云扬登时什么也顾不得了,咬紧了牙猛力抽插着姐姐的蜜穴。正因为外面有人,两人反而感到格外的刺激,恨不得要与对方融为一体一般,没过片刻,两人同时闷哼出声,火热的阴精,滚烫的精液同时喷涌而出,谢玉娘的蜜穴竟然一时无法容纳如此多的液体,浑浊的液体顺着交合的缝隙扑哧哧的喷射而出,溅的到处都是。
两人身子僵直一刻,同时软了下来。
从高潮余韵中回归神来,谢玉娘惊叫一声,羞得面红耳赤,急急忙忙的穿着衣服,低声道:「云扬,你快出去拦住那个女人,不许她进来。」
顾云扬一愕,轻声笑道:「放心吧,我的好姐姐的身子只能给我看,可不许别人看哪怕一眼。」
谢玉娘穿好衣服,又忙不迭的帮助顾云扬穿衣。眼看他下面的肉棒湿淋淋的,忍不住啐了一口,拿手帕给他擦干净,红着脸给他系好腰带,检查再三没有问题,才松了口气道:「好了,快出去吧。」
顾云扬倒是有些不在乎:他一向行事我行我素,自己与玉娘姐姐共享欢愉,关别人什么事?当下低头在谢玉娘额头吻了一下,推开房门迈步出去。
只见篱笆门外站立着一个俏丽少女,身穿淡青色衣衫,身形瘦削,容颜精致肤色如雪,一副平平淡淡的神色,腰间挂着一口古剑,正是周佩兰。
大黑小白两条狗隔着篱笆门一阵乱叫,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顾云扬喝止了两条狗,拱手道:「周姑娘,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他的神色冷淡,周佩兰也不在意,淡淡一礼道:「见过顾公子。佩兰此番前来,有几句话想与公子说说。」
顾云扬迈步来到篱笆门前,打开门引着周佩兰进门。两人正要往里走,只听雪儿的声音道:「师父,我们回来了。呀,这是谁?」
两个小姑娘从马上跳下来,雪儿神色如常,而安安却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目光躲躲闪闪,不敢看衣服的脸。
雪儿走近了,认出周佩兰的模样,抬起衣袖掩住小嘴惊道:「啊,是道士姐姐。」她目光快速在师父和周佩兰之间转了几圈,心中暗暗生出一丝警惕:玉娘姐姐抢先一步也就算了,可不能再有别的乱七八糟的女人插进来。
周佩兰点头道:「是雪儿姑娘?佩兰这厢有礼。」嘴里说得客气,脸上仍然一副冷清神色,若是一个不熟悉的人只怕会以为她对雪儿有敌意,却不知这是天性使然,与个人好恶无关。
雪儿嘻嘻一笑,走上来自来熟的挽住周佩兰的胳膊道:「道士姐姐,你怎么没穿道袍啊?是准备还俗了吗?」
周佩兰似乎对雪儿的热情有些不适应,微微退了一下,淡然道:「我不是道士,前次穿道袍只是为了出门在外方便。」
四人一起往里走。顾云扬自然不会将她们引入刚才的房间,径直来到自己居住的房里,随手一指道:「周姑娘请坐。」
茅屋之中本来就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几把做工粗糙的椅子。周佩兰出身富贵,却没有一丝挑剔,在椅子上坐下,目光盯着顾云扬道:「敢问顾公子,令师是哪一位?阁下是哪一派弟子?」
顾云扬心中微微一动,道:「家师名字不好告诉外人,她是一位女子。我的门派的话,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怎么,周姑娘知道些什么?」
周佩兰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回答,呆了一下才道:「原来如此。」她斟酌了一下道:「不知顾公子可听说过二圣四贤的名号?」
顾云扬眉头一扬:「从未听说过。周姑娘可否给我解释一下。」
周佩兰一直盯着顾云扬,觉得他神色不似作伪,心中有些意外,便将当日陆明川的推测说了出来。
顾云扬脸上神色不变,心中却快速盘算起来:听周姑娘这般描述,凰儿难道是二圣四贤中哪一位的传承?他将与师父三年间的言谈话语一一印证,越想越觉得可能。只是真如周佩兰所说,这六位高人行踪难觅,只怕对于寻找凰儿没有什么帮助。
正在思索中,忽然听到啪的一声响,回头一看,只见雪儿站在门口,脸色惨白,一只茶壶跌在地上,茶水洒了一地。
她眼中泪光闪动,手把住门框身子晃了晃,凄声道:「道士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八年前死在雪岭的是盛州苏家的人?」
周佩兰微微惊讶,道:「这是刑部主推事陆大哥所说,应该不假。」
雪儿的泪珠止不住的流下来,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顾云扬叹了口气,上前将她轻轻抱住,回头对周佩兰解释道:「当日被旋风贼袭杀的人当中其实还有一个人活了下来。」他抬手给雪儿擦了擦眼泪,目光怜惜轻声道:「就是雪儿。」
雪儿忽然扑到顾云扬身上放声大哭:「师父,师父……」
眼看小姑娘哭得这般痛彻心底,周佩兰也有些心中微微发痛:她母亲死得早,后母尖酸刻薄,背着父亲对自己百般欺凌,虽然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但只要一想起那段往事便暗自神伤。而雪儿小小年纪便目睹自己母亲惨死,被师父抚养大,这么多年连自己的真名实姓都不知道,比自己更是不知凄惨了多少倍。
顾云扬抚摸着雪儿脊背,柔声安慰。回头对周佩兰道:「周姑娘,不知你此番前来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若是没有,我准备明日陪着雪儿去一趟盛州,寻找她的家人。」
周佩兰淡淡道:「我本来想向顾公子请教武功,不过不是急事,便是等几个月也是无妨。」她只是性子冷,却不是不通事理的人,如果此时还有纠缠着顾云扬研习武功,那就未免太刻板了。
顾云扬又劝了雪儿几句,她才止住悲声。
谢玉娘收拾好衣服后,来到前面,听到雪儿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下落,又是唏嘘又是庆幸。眼看时间不早,她急忙张罗饭菜。不大一会儿功夫,饭菜准备好了,几个人在一起吃饭。
饭桌上多了一个人,却比平日里还要冷清。周佩兰性情冷漠,不言不语,雪儿骤然听到自己家人消息,心中杂乱,也没了往日里叽叽喳喳的欢快劲。甚至连安安都安静得很,低着头吃饭,头都不敢抬起。一桌子人只有顾云扬和谢玉娘两人偶尔说几声,然后就是碗筷发出的声响,泠冷清清。
吃完了饭,谢玉娘问道:「不知周姑娘可有住处?现在还有一间空房,如果你无处落脚,倒可以临时住下。」
周佩兰道:「不必了,我在山下镇子里定了客房。」
眼看她不肯留下,谢玉娘也不便再客气,送她出门,回到屋里,只见雪儿双眼发红,呆呆的出神,顿时心生怜意,轻轻将她小脑袋抱住道:「苦命的孩子,你找到了家人下落,该高兴才是。」
雪儿红着眼轻声嗯了一声。
顾云扬道:「姐姐,你帮我们收拾一下行装,明天我带着雪儿去盛州寻找她的家人。」
谢玉娘答应一声,去准备行囊。
半夜时分,一声沉闷的雷声惊醒了床上的小姑娘。
安安迷迷糊糊的犯了个身,叫了一声:「娘亲,打雷了,安安害怕。」闭着眼睛小手一通乱摸,却怎么也没有摸到母亲的身子。
摸了一通后,她睁开眼睛,四下观望,却见身边空空荡荡的,不见母亲的身影,不禁心中奇怪:娘亲是去起夜了吗?
窗外雷声一声一声响亮,电光闪烁,安安紧紧抱住被子,吓得小心脏砰砰乱跳,大着胆子又轻声叫了两声:「娘亲,娘亲?」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她毕竟只是个十来岁小姑娘,这深更半夜电闪雷鸣之下自己孤单单一个人缩在被子里,越想越是害怕,仿佛在屋子的角落里就藏着吃人的鬼怪悄悄盯着自己一样。不知忍受了多久,她终于起身穿上外衣,悄然打开房门,向着雪儿姐姐的房间走去:不管怎么说,有雪儿姐姐陪自己,总比一个人要心里安定一些。
才出了房门,忽然听到一声呻吟声,虽然极为轻微,却立刻分辨出事母亲的声音。她猛然抬头,却是一呆:这声音是从义父房里传出来的。
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接着马上又听到一声呻吟,确确实实是母亲的声音。她心中一惊:哪怕年纪小,却也不是对男女之事毫无概念,母亲和义父深夜在一个房间里,他们……
安安心脏乱跳,鬼使神差的悄悄踮着脚尖来到义父房屋外面,侧耳倾听。
只听里面母亲的喘息声音忽高忽低的传出来,伴随着好似痛苦又好似愉悦的低低呻吟声。
「……啊,云扬,你,你再用力一些,姐姐,姐姐快出来了……」
「姐姐,玉娘,」义父的声音急促,带着呼呼的喘息声:「你,你好美。」话音未落,却骤然停止,仿佛嘴里含了什么东西似得。
紧接着,只听母亲微微嗔怒的声音:「坏弟弟,你又不是安安,不许再吸了。」但紧接着便响起吃吃的笑声。
义父不是自己?安安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母亲为何说这句话。
「嗯,……别吸了,坏蛋弟弟,怎么那么像个小孩子?姐姐,可,可没有奶水喂给你……」
这一下安安终于明白过来义父刚才吸的是什么,霎时间脸上通红,脑子里轰轰的乱成一团。
等到她逐渐回过神来,房里两人已经再不说话,只听着床榻吱呀吱呀的响着,一声声呻吟喘息,混在着啪啪的声响,倒像是小时候自己淘气被母亲大屁股的声音。
安安又是害羞又是好奇,大着胆子悄悄的将窗户掀起一角,向着里面瞥了一眼。
正在此时,几道耀眼闪电接连划过,照得屋里雪亮。只见母亲跪趴在床上,头发披散,露出的半边面颊通红,一对雪白饱满的乳峰被义父的大手紧紧攥着,但那硕大丰盈的软物却无法被一手掌握,柔软滑腻的乳肉从指缝间露出来。母亲肥美骄挺的玉臀翘着,紧紧贴在义父腰上,腰肢柔若无骨的扭动,两人身体之间似乎被一根粗大的深色棒子连着,刚才啪啪的声响正是两人身体撞击时发出,她甚至可以看见那粗大的东西一下子插入母亲身体里,母亲立刻发出一声呻吟,眉头紧皱,脸上却现出奇怪的笑容,似乎痛苦无比,又似乎喜悦异常。一层湿滑液体沾满了母亲的玉臀和大腿,被闪电照得发亮。
闪电过后,屋里马上陷入黑暗,方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个幻境。只有那一声声呻吟喘息声传出来。
房中两人忘情欢愉,哪里知道窗外的小姑娘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地瘫软在地上。
谢玉娘闭着眼睛,享受着云扬得爱抚,悄悄摇动玉臀应和他的抽插,浑身舒爽得仿佛身处云端。忽然之间只听窗户啪的响了一声,紧接着轰隆隆的一串雷声铺天盖地滚过来。
「姐姐,你刚才听到什么声音吗?」顾云扬一边奋力驰骋,一边低声问道。他被玉娘姐姐曲意逢迎得欲火熊熊,已经有些停不下来了。
谢玉娘闭着眼嗯了一声,娇声道:「是打雷了吧。嗯……云扬,你再用力些,让,让姐姐快点出来吧。……一会儿,安安要醒了,姐姐要赶紧回去呢。」
听到这话,顾云扬再不压制自己的欲望,抬起玉娘的玉腿,肉棒在她温热的蜜穴中大力抽送。谢玉娘被这粗硕的肉棒无比剧烈的抽插,立刻浑身发颤,喘息连连,呻吟的声音顿时高了几分,双手紧紧抓住床单,滚烫的汗珠顺着面颊滴下来,散开的头发都湿了。
「啊,好美……好弟弟,姐姐,……小淫妇要飞起来了……」她闭着眼睛忘情呻吟,几乎是癫狂的扭动玉臀,水淋淋的蜜穴紧紧箍住弟弟肉棒,贪婪将那巨物吞进吐出,湿热的粘稠液体喷洒得满床都是。
几十下大力抽插后,两人同时呻吟出声,攀到了欲望的顶点,浑身颤抖着僵直了片刻,才一下子松懈下来。
瘫软在床的两人相拥了一会儿,顾云扬手掌温柔的抚摸着她湿漉漉的娇躯,低声道:「姐姐,该回去了吧?」
黑暗中谢玉娘嗯了一声,玉手抚着男人火热的胸膛,喃喃道:「真想有一天能够就这么一直躺在你怀里,一觉睡到天亮。」
顾云扬嗯了一声,低头一吻,道:「会有这一天的。等安安长大些,就能接受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谢玉娘懒懒的嗯了一声,慢慢起身,手指在他身上轻柔划过,忽然柔声道:「云扬,你,你先闭上眼睛。」
顾云扬不明所以,顺从的闭上眼,过了片刻,忽然觉得肉棒一暖,被纳入一个温暖的腔室中。
「姐姐……」他心中微微吃惊,轻声叫道。他怎么也没想到,玉娘姐姐竟然会替自己做这种事情。
黑暗中没有回答,只是那樱桃小口含着自己的肉棒,灵巧的舌尖抵住马眼轻轻颤动,带给自己奇异的快感。几乎是一瞬间,肉棒便又挺立起来。
谢玉娘羞怒地轻轻拍了他一下:「坏弟弟……」香舌绕着肉棒游走,很快清除了上面沾着的东西。
她还是第一次为男人这般服务,心里砰砰直跳,口中的味道有些腥膻,可是一想到是弟弟的东西,竟然并不厌恶,喉头一动,将那些东西咽了下去。
她羞怯地俯下身子,在云扬耳边低声道:「明天你就要走了……嗯,好弟弟,要记得姐姐的好……」话没说完,羞得再也说不下去,急急忙忙的跑出房门。
这一口气跑回自己房间,轻轻关上门,摸黑到了床上,才松了口气。
忽然之间,安安转过身来,紧紧抱住自己,面颊贴在自己胸口,低声抽泣起来。
谢玉娘顿时心中生出内疚,轻轻将她抱住道:「别怕,安安,只是打雷而已。娘亲在呢,别怕。」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四人早早起床。
雪儿的两只眼睛布满血丝,却不是因为又哭了,而是一夜都没睡着,容颜有些憔悴的样子,草草吃过了饭,眼巴巴等着师父。
眼看她焦急的样子,其余三人也赶紧吃完饭,谢玉娘将昨夜准备好的行装递给顾云扬,温柔道:「这次出门路途遥远,要小心些。我和安安在家等你们回来。」
顾云扬点头,此时也不好说其他的话,只是接过行囊时候悄悄在她手上捏了一把,低声道:「等我回来。」
谢玉娘霎时脸上发红,微微低头,细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顾云扬低头看了看安安,顺手在她头顶拍了一下,笑道:「安安,听你娘亲的话,义父很快就回来。」
安安却仿佛受到惊吓一般,身子一颤,下意识的偏了偏头,目光有些闪烁地躲到母亲身后去。
谢玉娘心中诧异,轻声道:「安安,怎么了?」却见她双眼发呆的看着自己,忽然想到她许是被昨晚的惊雷电闪吓到了,自己这个母亲真是不称职,光顾了与云扬的欢愉,却没能照顾好女儿,心中有些歉意。
她站在院门口,眼看师徒牵马下山,转过一个转弯处不见踪影,忽然心中一慌,提起裙角一路狂奔,跟着绕过拐角,两人身影重新出现在眼帘中才松了口气,一直看着他们到了山脚下,上马越行越远,直到化作两个黑点,眼睛都酸了,才心中惆怅的慢慢走回来。
进了屋,只见安安还在发呆,忍不住上前轻笑道:「安安,想什么呢?」
安安仿佛吓了一跳的样子,回过神来,眼神有些飘忽,道:「娘亲,雪儿姐姐走了,……义父也走了。」
谢玉娘心中微微发酸,点了点头道:「没关系,过几个月就回来了。」
安安忽然扑到母亲怀中,哭道:「娘亲,等姐姐和义父回来了,咱们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谢玉娘微微一怔,抱着她的小脑袋笑道:「说什么傻话?咱们是一家人,自然不会分开了。」
不说家中母女心中惦记,顾云扬与雪儿两匹马快马加鞭一路疾奔,没用三天便已经离开肃州,重新踏入中原腹地。
这一次不同于上次漫无目的的寻人,两人直奔盛州。一路上雪儿有些沉默,时常在马背上发呆,越是靠近盛州越是明显。这么多年过来身边只有师父一个亲人,如今却骤然多出了许多亲族,才未满十三岁的小女孩,哪怕平日里再表现的如何早熟,又哪里能够不患得患失?一会儿想着父亲长什么模样,一会儿想着家里还有什么人,忽然又想到自己是个野丫头,不知道会不会被大户人家接受,心里乱成了一团。正想着,忽然一只大手轻轻拍在自己肩头,回头一看,只见师父淡淡道::「不用担心什么,有师父在呢。」
雪儿嗯了一声,心中一暖,忽然道:「师父,我的爹爹,会不会不肯认我?」语气中充满忐忑不安。
顾云扬笑道:「你是他的亲女儿,他怎么会不认你?」
「可是,要是家里人真的不认我,师父,你会养雪儿一辈子吗?」她执拗的问道,心底里却轻轻跳了一下。
顾云扬答道:「自然会。」声音平淡,却没有一丝犹豫。
听到师父的承诺,雪儿忽然心中一阵安宁,微微低头,面颊微微发红。
顾云扬眼看雪儿重又精神起来,心才放下,微微抬头,不禁眉头一皱:「前面是怎么回事?」
雪儿啊的叫了一声,急忙抬头远远望去。
只见前方的树林边上,几辆马车围成一个圈,外面是十几匹马,马上一伙人身穿黑衣,黑布蒙面,手中举着钢刀,人喊马嘶。
第十四章
雪儿和顾云扬对望一眼,心中诧异:此地已经是中原腹地,不是边陲混乱之所,没想到却还有打家劫舍的强盗光天化日之下打劫?
那一伙黑衣强盗远远看到两匹马靠近,为首的首领高声喝道:「黑风寨的在这里办事,闲杂人等闪开!要是敢再往前,别怪本大王砍了你们脑袋。」
他说完这话,回头对着车队里面喊道:「江半城江老爷,你有万贯家财,富甲一方,今天兄弟们手头紧,拉下脸来向江老爷借十万两白银花花。你可想清楚了,要钱还是要命?给你一炷香时间,要是再不给钱,本大王可要杀进去了。」
隔了片刻,只听车队里面一个老人声音喊道:「黑风寨的大王,江文焕虽然有些薄财,可哪里会将十万两银子随身带着?小老儿车上连着货物价值不过一万两,不如就送给大王,放我们一条生路可好?」
首领仰头大笑:「果然是舍命不舍财的江半城啊。区区一万两,还不够兄弟们塞牙缝。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要怪本大王心狠手辣。」说着话一扬手道:「弟兄们,杀,一个不留!」
底下强盗一直沉默不语,此时听到号令,齐齐应了一声:「是!」催马举刀向着车队冲去。
忽然间,只见从车辆缝隙中射出十几只利箭。当先一名强盗胸口中箭,一个跟头栽下去。而旁边的几人纷纷闪避,也有几个受了轻伤。
首领在后面高声叫道:「张三,王五,从两边包抄过去!」
两名强盗答应一声,一拨马头,带着人分成两股,从两旁包过去。
车队里的护卫们眼看敌人分开,没有一个人发号施令顿时乱了,各自手忙脚乱的射出箭,稀稀拉拉的箭枝根本没有对强盗们造成什么威胁。眼看着强盗们冲到近前,雪亮的钢刀砍下来,慌忙用刀枪抵挡,只听啊啊的几声惨叫,血光崩现,胳膊脑袋乱飞,顷刻之间便死伤了几人。剩下的人借着马车掩护堪堪抵挡住,只是眼看着也撑不了多久,一个个面如土色,冷汗淋漓。
那强盗首领轻蔑的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后面马蹄声疾,回头一看,只见刚才那匹马一路疾奔而来,顿时心中恼怒,喝道:「不知好歹!既然来送死,可别怪我不客气了。」手一挥,立刻两名强盗举着刀迎上去。
顾云扬在马上伏着身,眼睛不眨的看着两名强盗接近,脸色丝毫未变。眼看三匹马交错,两口钢刀带着寒光砍下来,在马背上身形一侧,让过刀锋,不知何时长刀在手,一道乌光闪过,两颗人头高高飞起,腔中热血冲起三尺高,两匹马拖着无头尸体狂奔而去,留下一条十几丈长的血路。
首领目光一寒,握住马缰的手一紧,拔刀在手,对着身边两名强盗喝道:「随我来!」三人三匹马,列成锋矢阵型,毫不犹豫的迎上去。
顾云扬目光微微一动,手中长刀高举,四匹马快速接近,当的一声响亮,他的刀与首领的钢刀相交,火星四溅。趁着这个机会,左右两名强盗各自举刀向着顾云扬腰间砍下来。
顾云扬手在马背拍了一掌,腾身而起,避过两把刀,长刀高举,挟着劈山断石的力道狠狠向头领劈下。
那头领双眼圆睁,举刀相迎,只听咔嚓一声,钢刀断为两段,眼看黑漆漆的刀身在眼中迅速接近,身子勉力一侧,扑的一声,一条胳膊被砍落下来。
首领疼得闷哼一声,冷汗立刻流下来。马匹跑出一段距离圈回来,却见顾云扬已经冲进强盗群中,刀光闪闪,没有片刻时间已经有三五名强盗丧命。
首领眼中充血,牙齿几乎咬碎,忽然高声喊道:「黑风寨的,退!」
随着这一声退,强盗们毫不犹豫的俯身抓起同伴的尸首,提在马背上向着东面策马跑去。
一名强盗催马疾奔,马背上一个俯身捡起首领的断臂,冲到他面前喊道:「长……大王,你的胳膊。」
首领疼得脸上肌肉直跳,冷汗淋漓,抓过断臂一挥手,带着众强盗离开,走出几十丈忽然回头高声喝道:「好汉子,好刀法!这笔账黑风寨记下来!」
顾云扬目视众强盗离开,面容阴冷,沉默不语。
雪儿此时才催马上前,兴奋异常,小脸通红着,眼睛光芒闪动。刚才看了师父大展神威,以一敌众,连杀几名强盗,只觉得热血沸腾,小心脏砰砰乱跳。
车队里的人看着强盗走远了,才长出一口气,个个都觉得死里逃生,赶紧将马车圈子打开。一时间有人惨叫连连,有人失魂落魄,有人痛哭流涕,乱作一团。
人群中一个矮胖的老者快步走出来,来到顾云扬面前躬身一礼,道:「多谢这位壮士相救。老夫江文焕,是盛州宜阳城人,这次出门做生意,却被强盗盯上了。要不是壮士您武艺高强,老夫和这几十条人命都要留在此处了。」说着话捂住嘴咳了几声,显然有病在身。
顾云扬微微点头。雪儿却兴奋得咯咯直笑,道:「我师父武功自然是高强的。老爷子,我们救了你们的命,要不要有所表示?」
「雪儿,不许胡闹。」顾云扬道。
江文焕却笑道:「这位小姑娘说得不错,救命之恩哪能不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这次出门带得钱不多,这是三千两的银票,不成敬意,还请壮士笑纳。」
雪儿一呆,吐了吐舌头,小声道:「三千两啊……」眼睛里闪闪发亮。她刚才只是玩笑之语,谁知道这老头竟然当真了,而且一出手就是三千两银子。师父每日里进山杀狼打猎,辛苦一年也只有几十两银子,在镇子里还有许多人羡慕,可是跟真正的富人比起来,却是差了太多。
顾云扬急忙拒绝,可是江文焕却执意道:「壮士不要再推辞,三千两银子说起来不少,却买不来老夫和这许多人的性命。您要是再拒绝,老夫可要以为是您嫌少了。」
顾云扬还要说话,雪儿却咯咯笑着将银票接过来甜甜笑道:「谢谢伯伯。」将银票小心地贴身收好。
江文焕乐呵呵的道:「好乖巧的女娃。」接着转头对顾云扬道:「说了半天,还未请教壮士名讳,而且看您穿着,却不似江南人士?」
顾云扬拱手:「在下顾云扬,西北肃州人。」
「啊,肃州?那可是边陲之地了。」江文焕讶然道:「肃州离此处可不止千里路途,不知顾壮士是投亲访友还是有什么其他事情?不瞒壮士,老夫在盛州多年,地面上颇为熟悉,若是壮士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尽管说一声,老夫一定尽力帮忙。」
听到他这么一说,雪儿眼睛一亮,抢声道:「伯伯,您知道盛州守备将军苏家的事情吗?」
「苏家?小女娃你说得可是苏炳南将军家?」江文焕捋着胡子笑道:「苏将军担任盛州守备将军有十来年了,盛州上下哪个不知道?小女娃,你想知道关于苏家的什么事情?」
雪儿犹豫了一下,不知如何开口。
顾云扬道:「不瞒江老伯,我们与苏家是远亲,如今要去苏家寻亲,只是这么多年没有通过音信,不好贸然上门。还望老伯将苏家近些年的事情交代一二,也让我们有所准备。」
江文焕笑呵呵道:「应该,应该。苏家是盛州大族,关于他们家的事情一时半刻也说不完,正巧老夫也要去盛州,不如咱们一起走一程,路上详细说一说。」说着话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也是老夫今日糟了强盗劫杀,有些胆战心惊,恳请壮士沿途护送一下,待到进了盛州城,另有薄礼奉上。」
顾云扬点头答应。江文焕回身吩咐手下人赶紧收拾车辆,将死者尸体收敛,伤者包扎,在护卫们持弓警戒下催动车队向着盛州城进发。
这一路上江文焕甚是殷勤,将苏家如今状况详细讲述了一番:苏家本来就是盛州望族,又出了一个担任守备将军十年之久的家主苏炳南,无论权势还是地位在盛州都是首屈一指。苏炳南年纪已经不小,军务又忙,近些年不怎么管家里事,都交给两个儿子:长子苏崇山,次子苏崇岳。
雪儿听到苏崇岳的名字,心中一阵乱跳:十有八九,这便是自己的父亲了。当下追问了一下关于苏崇岳的境况。只听江文焕叹道:「这苏家二公子本来颇有才华,本来老将军对他寄予厚望,是准备让他继承家业的,只是听说数年前曾经历了一场大变,从此郁郁寡欢,一蹶不振,每日里借酒浇愁,人都有些荒废了,如今在苏家的地位反而不及乃兄。」
「那他现在有妻儿吗?」雪儿声音微微有些发颤道。
「自然是有的。苏二公子娶得也是名门贵女,生有一儿一女。对了,听说他夫人最近又有了身孕,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怎么,你们二位要寻得亲就是苏二公子?」
雪儿低低嗯了一声,目光低垂,有些恍惚。
江文焕眼看雪儿这般神态,不好再说什么,转过头去与顾云扬攀谈起来。他年纪大,经的事情多,说一些天南海北的趣事,倒是不会冷场。说着说着提到了顾云扬的武功,江文焕笑道:「顾壮士,你别看老夫这般模样,年轻时候也练过几天武艺,家里也请了几位武士看家护院,可没有哪一个能有您这般好武功。我看您的刀法凌厉,一刀便将那凶恶的强盗斩杀,真是好刀法。不知这刀法可有名字?」
顾云扬道:「我这刀法叫着杀虎屠狼刀法。」
江文焕一愣,随即不禁笑出声来,连声咳嗽:「好……好刀法,好名字。咳咳……」
顾云扬也有些发窘:这个名字每一次说出来,都让人觉得尴尬。
眼看太阳偏西,车队进了盛州城,江文焕才放下心来,与顾云扬拱手告别,伸手一指道:「壮士,你沿着这条大街一直走,十字街拐角那最大最豪华的宅子便是苏将军的府邸。老夫还要将这些货物安排一下,就不便领你们过去了。」
顾云扬急忙拱手称谢,双方别过。他和雪儿骑马沿着大街缓缓而行,一拐弯,便看到一座高大府邸,五尺高的台阶,朱红大门,左右一对石狮子,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府门上一块匾,黑底金字写着「苏府」两个字,两旁站着两名下人,穿着打扮只是普通,却腰板笔直,目光锐利,虎口一层老茧,一看便是军伍中出来的人。
两人下马,雪儿站在台阶下,抬头看着威严的府门,脸色微微发白,正所谓近乡情怯,她明明知道里面就是自己的家人,此时却忍不住一阵阵心慌胆怯,小手紧紧抓住师父的衣袖,手心里出了一层汗,一副可怜无助模样低声道:「师父,这,这是雪儿的家吗?」
顾云扬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柔声道:「雪儿,你的爹爹和家人都在里面。」
「可是,可是……」雪儿几乎要哭出来:「我怕……」
顾云扬心中怜惜,伸手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拉着她大步走上台阶。
两名下人早看见这一男一女在门口停留,此时一起将两人拦住道:「将军府重地,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顾云扬拱手道:「请二位通报一声,在下肃州顾云扬苏崇岳公子。」
「可有拜帖?」
「没有。」
「那便不能通传。」一名下人硬邦邦的道:「小子,你以为将军府是什么地方,胡乱找个理由就可以叫二公子出来?真要有事,事先写好拜帖送过来,二公子如果有时间会见你一面。」
顾云扬一愣,他以前从未拜访过豪门大户,还真不知要见个人有这么大规矩,当下道:「还请二位通融一下。」一指雪儿:「这是苏崇岳的女儿,前来寻父了。」
两名下人顿时眼睛都瞪圆了,齐声喝道:「胡说八道!我们在府里当差十年了,二公子的小姐什么样子还不认识吗?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前来消遣我们了?快走快走,否则老子将你打一顿关进大牢里去。」
换作自幼家养的下人恐怕还要细问缘由,这两个人却是军伍出身,也不容顾云扬解释,伸手便开始推搡。
顾云扬下意识的一挡,顺手一带,将一名下人扔了出去。而另一名下人却火了,怒喝道:「果然是故意上门闹事的!」胳膊一撸,沙包大的拳头一下子打过来。
只是他的身手比顾云扬不知差了多少,一个照面便也被顾云扬放翻了。两个下人军伍气未褪,被人轻易摔倒,顿时脸上挂不住,扭头冲着府里喊了一嗓子:「出来几个人!今天有胆子大的敢到咱府上闹事了。」
霎时间从里面冲出十来个下人,一看地上躺着两个同伴,彼此都是军营里退下来的同僚,哪里还忍得住,抡着拳头就冲上来。
这么一阵骚乱,不一会儿惊动了府里的主人。偏厅的门吱呀一开,大踏步走出一位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者,身穿灰色便服,一举一动却带着强烈的军伍气息,一张脸皱纹密布,刀子刻上去一样,眼看府门口乱哄哄的,太高嗓音吼了一句:「出什么事了?」声音洪亮,震得人耳鼓轰响。
立刻有人答道:「将军,有人在门口闹事。」
苏炳南喔了一声,想也不想道:「抓起来,打一顿。」
下人急忙答应,过了一刻才小声道:「将,将军,这小子太厉害,我们打不过。」
苏炳南眉头一皱,重重哼了一声:「饭桶!你们十几个人连个闹事的都打不过?十年时间把军营里的功夫都丢到狗肚子里去了?」
那下人越发惭愧,喊了一嗓子:「兄弟们,别给将军丢脸,抄家伙干翻这混蛋!」
十几名下人操着木棒冲上去,只见顾云扬脸上微微一变,闪身避过打过来的木棒,肩头一撞,将一名下人撞飞出去,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手里鸡蛋粗的红木棍子被折成两段。紧接着身形在人群里前后穿插,拳脚并用,也是府门口宽度有限,这些人堆在一起彼此阻隔,反而施展不开,被顾云扬各个击破,不大一会儿功夫躺了一地。若是换作开阔地,只怕在不用兵器前提下没有这般简单。
苏炳南目光骤然一亮,怒极反笑:「奶奶的,真有高手上门了。」袖子一撸,就要上前。
忽然之间从厅内走出一个人,身穿青衣,脸上明明带着笑,眼睛却透着一股冷意,笑道:「苏将军,不过是个匹夫而已,何劳将军亲自动手?让冷某去会会他。」
苏炳南哼了一声,似乎对这人有几分敬意,道:「也罢,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恐怕还真打不过这小子。冷护卫,那你就辛苦一下。」
冷护卫一笑,身形微微一晃,如同一缕青烟到了顾云扬面前,抬手便是一掌,快如闪电,未曾及身,却是掌风凌厉,透着一股阴寒气息,几乎让人窒息。
顾云扬心中一凛,知道此人内功不弱,由不得不认真对待,抬掌相迎。双掌相交,顾云扬身子晃了晃,冷护卫却退后了两步,只觉得手臂发酸。
他心中暗暗吃惊:「这小子年纪不大,怎么内力如此厉害。……不对,不是内力厉害,恐怕是天生力气大。」这般想着,不再试图正面硬攻,身形一晃,鬼魅般到了顾云扬身侧,抬手并指成剑,刺向顾云扬肋下。
顾云扬侧身抬手,架开冷护卫的指剑,反手拍向他面门,冷护卫急忙避开。这两人武功都是不弱,一个身法快如闪电,一个拳脚沉重,一时间却分不出高下。在府门口好似两头觅食猛虎一般,掌风猎猎,逼得周围人纷纷避让。
斗了几十回合,两人战意高涨,彼此暗自生出一较高下的心思,都有些收不住手。雪儿站在后面看得有些心中乱跳,生怕师父吃亏。虽然对方也许是自己的家人,可是相比之下还是师父更重要一些,这般想着,悄悄掏出一枚石子,手指一弹,想着冷护卫射过去。
冷护卫此时正在全神贯注与顾云扬交手,无暇分心,再说他也一直没将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放着眼里,不提防听见石子破空打来,身形不及躲闪,正打在腰上,虽然只是一疼并未受伤,动作却不由得迟缓了一下。高手过招胜败只在一息之间,哪里容得了分心,眼看顾云扬一掌拍过,避之不及,只好运足了力气伸手招架。这势大力沉的盖顶一掌之下,蹬蹬退出几步,脚上用力,一块方砖登时咔嚓一下破碎。
一招取胜,顾云扬回头瞪了雪儿一眼,后者嘻嘻笑着,丝毫不为自己暗中出手而羞愧。
冷护卫胸口起伏了几下,也看了一眼雪儿,神色稍有不忿,只是自重身份,不便开口指责。向着顾云扬微微点头,回身退到苏炳南身后。
苏炳南却看得双眼放光,捋了捋胡子,嘿了一声:「小子,拳脚不错,老夫年轻时候都未必打得过你,可惜这个小丫头胡乱出手有些不光彩,白白搅了一场好局。老夫便是苏炳南,你找老夫何事,报上名来吧。」
顾云扬扭头看了看雪儿。
雪儿听到苏炳南报名,脸上一红,心中砰砰直跳,犹豫了一下,向前走了几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围几十双眼睛注视着她,鸦雀无声,不知这小姑娘再搞什么名堂。
隔了半天,雪儿暗暗咬了咬牙,抬头叫了一声:「爷,……爷爷!」
苏炳南手一颤,一根胡子扯了下来。
而在城东某处,江文焕将马车安顿下来,让仆人们卸货,自己却钻进一个房间,不许任何人进来。
过了一会儿,一只信鸽从房间里飞出来,向着南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