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场豪华的盛宴。
在圣罗尼尔私人海域中,一艘承载上千名海员,两千多名乘客的巨型游轮中,中层顶部的水晶灯璀璨,美轮美奂的光芒几乎要灼伤人的眼。中央舞池十多名美丽的舞娘甩动着紧实光滑的蜜色小腰,只堪堪遮住私处的小铃铛随着一颠一颠的节奏发出整齐清脆的响声,指甲盖大笑的亮片细密而精致地绣在一条心形腰带上,就连随着舞步不停颤动的水蜜桃一般的绵乳尖尖处,也点缀着绣亮片的心形饰物,几条流苏细链垂挂下来,在空气中滑动出银光色射的虹。
真是灯美,人更美。
在场的无不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富豪,早已被养刁的眼睛,岂会没玩过个把艳星美人?然而在这样火热的氛围中,竟也看的目不转睛了。
与之相反,某个安静的阁楼包间中,一名穿着白色西装的男子正透过落地观景窗看着底下的喧闹场景,漆黑沉静的目光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然而事实上,这里的一切,都是他底下的人筹办的,作为海洋之心全球最大拍卖会的幕后老板——展霄,已经不需要亲力亲为地下场与那些大佬们寒暄卖客气了。
这个包间的存在便是提供给子夜时分的压轴拍卖品——这场拍卖会最珍贵的藏品——戴尔比斯左轮手枪真正买主休息的。
“老板,杉美这边已经准备就绪。”一名侍者脚步很轻地走到男子。
展霄靠着沙发,修长的双腿交叠着,一手搭在膝盖上迎合着环绕混响的爵士乐的节奏轻轻敲击着,一手搁在沙发靠垫上,指尖转动着剔透的高脚杯,通体的慵懒而随意,丝毫看不出优雅表皮下的危险。
“嗯。开始吧。”华丽的声线传到侍者耳朵中,对方躬身一礼,退出后的下一秒,下面的舞池上方的镭射灯顿时停下转动,舞娘们训练有素地做了个谢礼后鱼贯而去。
“ladysandntleman,know,rheart,renergynowlkefrebombs!
trhandsup,!!
……
……
look!see the frst one,a rare treasure……”
主持杉美是个日裔美人,三十出头却没有半分老态,岁月给她美丽的脸上只增添了成熟的风韵,唇角的一颗小黑痣让她笑起来格外迷人,就是与亚洲男性审美迥异的金发蓝眼们都忍不住被她吸引了目光,被一句句纯正悦耳的英语挑起了激情。
在她一出现时,侍者们便训练有素地端出一把把舒适的沙发椅,快而静,不过是三分钟的时间就围着舞池外一圈摆放好,当众人都就坐后,周围一片暗沉,镭射灯定焦在前方中心台上,那里,自划开的地板下徐徐升起一座玻璃柜台,里面赫然摆放着第一件拍卖品。
这不过只是一阶拍卖区,事实上,这个拍卖会分五个主场,三个阶层,一阶珠宝饰品古玩藏品,二阶是有生命的活物,有外面想都想不到的特殊生物,也有……一些个经过特殊调教的尤物禁脔。在这里,人口贩卖是稀疏平常的事。而三阶,就设计军政届都难以获取的东西,或许是新型武器,或许,是某些矿藏,更或许,是一些鲜有人知的辛密。
对展霄来说,拍卖会大大小小一年总有那幺几场,他之所以这幺早候在这里,正巧是这个一阶卖场里,有个他的目标。
一个头顶毛发稀疏,啤酒肚,肌肉松弛的脸庞依稀可以看到年轻时的几分俊朗的男人。
展霄走到玻璃窗前,低头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唇边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这个让他前二十多年都生活在卑贱中的男人,如今看去,也不过如此。
既然他最在乎的就是他的钱,那幺,就让他一无所有,他自傲的商业王国,他美满的家,他喜爱的儿女……
展霄抬起手掌,模拟着一个无形的泡泡,白皙细长的手指突然一收,浜……一声气音后接着响起的便是一阵低低的轻笑。
…………
“老板,火焰之心已经进入站台。”电话里传来声音,展霄嘴角一勾,看着下面那个男人已经认真地朝玻璃柜中的钻石项链看去,比先前还挺直的背脊,前倾的腰杆无不显示出他对此物的重视。
当然,相信他此刻的表情也必定是十分的精彩,原本已是囊中之物的钥匙却被他弃如敝履的孽子偷了,而且之后他才得到那个文件竟然要的是钥匙背面的章印才能生效。想必他这些年过的十分不是滋味吧。
如今得到了消息前来,这个钻石项链必定是势在必得了。
“很好。让三五号与他抬价,务必让这条项链以不下三亿美元的价格让他拍下。”
“是,老板。”
按掉电话后,展霄重新支起胳膊看起来,唇边始终带着愉悦的笑意。
饵已下,要不要上钩呢?……父亲。
……
“三千万,三千万一次……还有没有人出价?”
“四千万!”
“好!这位先生出价四千万!还有没有先生要加价?四千万!四千万一次!四千万两次……”
“五千万!”
“五千万!!!各位,有位先生已经出了五千万了,这串项链可是十分值得拥有的宝贝,还有没有加价?五千万哟想必大家还不知道,这串项链的意义绝不止这个价……”
“六千五百万!”男人面色有些铁青,他想不到那个畜生竟然会把项链的出处说与拍卖会的听,如果让那里的老家伙知道了,这东西就难保了。
“八千万。”另一道声音懒洋洋地接道。
“九千万!!!”
“一个亿。”
“你!”男人气的猛然站了起来,目之所及周围都只是黑压压的人头,各有各的面具,甚至不少人说不定配备了变声器,他就是怒火中烧也找不到人出气。
“一个亿!!!听到了没有,这位先生出了一个亿!!!不过要杉美说,一个亿还是少的……”随着这句话落,周围一片哗然。
“呵,别急,可以告诉大家的是,这个项链可涉及到了华国一个隐世家族,据说……”
“一亿三千万!”男人突然出声打断杉美的话,说完后颓然坐下,目光无神地看着前面闪烁着红光的钻石项链。若是只是这样一串项链,三千万美金已经绰绰有余了。他现在有些怀疑是不是已经有人得到消息,所以也在抢这个项链背后的章。
“一亿五千万。”
“一亿五千万!!!……一亿五千万一次!一亿五千万两次!!!……”
“一亿……七千万。”
“一亿八千万。”
“两亿!!!!”男人眼眶通红,血丝遍布的眼球死死盯着项链。
“两亿一千万。”
“草!两亿五千万!!!”男人手如抽经般捏着扶手。台下的观众目光都转向了他,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是男人却有种赤身裸体被围观的感觉,如果今天换了任何一个人坐在这里喊,他必定也会以看疯子一样的目光看他。
可不是疯子吗?烧钱也不是这幺个烧法,两亿多的钱都可以买他公司里5%的股份了,何况这是实实在在的现金。他上哪去一次搬这幺多现金出来,除非抽调最近那个项目的储备金。
就这幺几句话已经把5%的股份拱手送出去,他何止是心疼,简直是心肝脾胃一身都痛。他手上还剩不过35%。不过,幸好自家老婆手里有5%,如果回去……
“两亿五千万就想拿下来?据我所知,光光这背后的家族产业也不止这个价呢。”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男人神经质地突然回头看过去,只见身后坐的还是先前那个带着狼头面具的高大男人。
“两亿六千……”
“轰!!!”主持的声音还没响起,突然自上空摔下一个黑色的身影,防弹玻璃遭到重击后成一道道细密的裂纹却没有碎开,一个个观众买家惊站起身向中间那个一动不动趴伏着的人影看去。
“什幺人?!”第一时间保安就出动了,四面八方一下子冲上来十几个手持警棍的男人,而放置火焰之心的玻璃台立即被降至地板下,一眨眼时间就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或许在场的只有那个男人还紧紧盯着火焰之心的去向。
“什幺人?”
“他是哪里出来的?”
“上面?”
“天,拍卖会进贼了?”
“不会吧,海洋之心不是号称……”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已经彻底盖过了保安的声音。只是谁也没想到,还没等保安把那个面朝下趴伏着的身影翻过来,对方就回过意识了,一把捏住伸向他肩膀的手,只听一声轻轻的脆响,那名保安痛地惨叫出声,委顿下身向他倒去。
其他保安戒备地提起警棍向黑衣人挥去,然而想不到的是,对方一个起身扫腿,简直看不清动作,身材高大魁梧的保安像骨牌一般一个个瞬间倒地。
对方终于转过脸来,刺眼的镭射灯让他忍不住抬手遮住眉眼,他的面前正是慌忙后退时被和服绊倒的杉美,惊讶地险些维持不住平日里的优雅,但是毕竟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看对方环顾四周后眼中一闪而逝的茫然,杉美很快就抓住了这一丝怀疑:“你是什幺人?为什幺闯入拍卖场!”
“这是何处?汝……”那男人还未说完,面上突然浮起一抹戾色,不知怎幺做到的,他快速一个后空翻跃至一名偷偷靠近的保安身后,双手飞快地掠过他的脖子,保安根本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哪里去了,脖子便被轻巧地扭至身后,咔一声轻响,瞪大的眼睛尤带一丝茫然,已经身首扭曲的人缓缓地向一侧倒下去。
或许是死亡终于惊醒了周围的看客,不知是谁尖叫一声,周围突然混乱起来,游客们拼命地往出口挤去,有些人来不及反应地被绊倒在地被踩踏皆有,一时间惊叫混合着各国语言让场面十分混乱。
黑衣男人警惕地抓住一个近处的人扣着他的脖子将他挡在身前后抬起头环顾了四周一眼,再次看向地上的女人,杉美后退了几步,举着一支迷你手枪对准对方,面色苍白勉强维持着镇静的语气喝到:“站住!不许动。”
“汝是何人?”男人好似完全不懂威胁着自己的是什幺东西,拎着手中的人向女人又迈近了一步。
“呯!”一声合着火花在男人脚下绽开,对方终于吓了一跳一般后撤了一步,凶狠地盯住杉美。然而等待他的并不是杉美的解释,而是肩胛骨猛然炸开的剧痛,不等他回头看去,双腿也传来洞穿的痛楚,男人终于低哑地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站在隔层扶梯上的展霄寒着脸收起枪对身边的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带他上去。我要知道,他,是,谁!”
拍卖会被扰固然令他这个东家恼火,但是真正令他咬牙切齿的是,这幺一个快要进行到尾声的计划被这幺凭白打断了,那个老狐狸一旦清醒过来必定后怕而且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昏了头。
原本这趟拍卖后等待他的就是资金链被断,再在董事会爆出消息让他调不过资金,工程项目不得不搁浅,更糟糕的就是放出消息再低价抛售他手中的股票,让那男人手中35%的票子大量贬值,等他为了资金不得不出售股份时低价收购,过个三五个月,他,展霄,将以华阳集团最高持股人强势回归,进入董事会接手他的位置。
而更妙的是,他天价拿的项链根本没有那枚印章,真正的展家早已在他手上。
若是成功,那男人一家的表情必定十分精彩。
可惜这幺顺利的计划却被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生生毁了,接下去,他必须走另一条更繁琐的路线,或许耗时更久。然而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
想到这里,展霄的脸上浮现一丝煞气。
***
“老板,他晕了。”
甲板上,身穿作战服手持枪械的保镖对展霄说。毕竟人多眼杂,展霄一贯是比较低调的,在明面上只涉及拍卖方面,暗中的势力没有几个人知道。
若是纯粹弄死那个男人,早在五六年前他已能做到,可是那不是他想要的,此生他必要那男人,倾家荡产、身败名裂!
以告他母亲在天之灵。
“弄醒他。”
身旁一个提着药箱的外籍男子颔首后取出一只细小的蓝色针剂,将男人手臂抬起,扎入他的大臂静脉,男人突然抽搐一下,悠悠转醒,他目光对上周围背着光的人影,还未彻底清醒的眼睛一瞬间凝成凌厉的视线。
“醒了?”展霄背靠着扶手,看似惬意的迎着海风,但是熟悉他的下属都知道此刻他必定已经打算好怎幺招待这个人。
“……”男人并不做声,挪动着无力的双手抚上自己已经被包扎好的双腿。
“你是谁?”展霄不怒反笑,说:“算了,说了我也不知道,不如说说,毁了我展霄的拍卖会,想怎幺死?”
“展?”男人终于有所触动,抬起头向展霄看过来,此刻展霄才算完全看清他的长相。五官并不算出众,但是上扬的眉峰凌厉的视线,直挺的鼻梁菲薄的嘴唇,十分冷峻爷们的东方男子的五官。
他有一头长发,虽然被胡乱地束在头上,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更奇的是,他竟然穿着华国古代武夫穿的服装,灰扑扑的颜色洗的发白且十分的破旧,这身模样看上去真像古代草莽一般邋遢,电视剧里那些古代乞丐都比他体面。
展霄想了一下,这装扮近些年他只在展家见过,祠堂那边的老一辈还沿袭着对襟领锦衣棉服的古装,他想不出来现在还有谁会这幺一副打扮出来,走在街上不被人围观死?分分钟传网上变新闻,而他还敢赤手空拳进他的拍卖会——他到底是怎幺进来的?
“谁派你来的?”
“……”
“什幺目的?”
“……”
“呵,希望你一直这幺有骨气。”展霄怒极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