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缓歌缦舞，乐声靡靡，这江南吴侬软语虽有几分滋味，但在青楼楚馆中听得久了，便也会腻，似乎有些无聊地听了一会，凌云瑄微微不满地撇了撇嘴，低声道：“牡丹怎幺还不出来？”

一旁的公子哥有人笑道：“兄台第一次来吧，快了快了。”

凌云瑄咕哝了两句，只好耐着性子看下去。忽地琴瑟一断，清乐乍起，鼓声倏忽，牡丹裹着一袭红得几乎要燃烧起来的衣裙，从里头飘飞了出来。

凌云瑄吓了一跳，本以为她是用轻功飞出来的，等看得仔细了，才发觉她是踩着一个会移动的圆台，旋转着舞动出来……

“咳……咳咳……”凌云瑄喝了一口茶水压压惊，“好……好舞！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他身边的另外一人，微笑道：“这位公子真是说笑，牡丹都还没开始跳呢。”

凌云瑄脸一红，瞪了那人一眼，那人虽然是微笑，但笑意很浅，容颜深刻俊美，见他瞪自己，笑意稍稍深了一些，只与他对视一眼就仍注视着台上。他穿着书生衣襟，潇洒又有几分书生气……

凌云瑄发觉这个人竟然有几分面熟，心下一动，再看向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的欧阳轩对着他眨眼，便有些知道他是谁了……

江湖上的几宫几庄，主人们其实都或多或少有些联系，他小时候见过白书城一面，虽然很久远了，但却也算有几分记忆。

凌云瑄心念一动，却是搬了椅子，自己搬到他旁边，在他微微诧异的眼光下凑近他，小声地问，“兄台可是明见山庄庄主白书城？”

白书城诧异地看着他，抽了抽眉心，万万想不到他如此直接，并且还当真认出了他，小声回道。“……兄台这是在说笑幺？”

凌云瑄嘻嘻一笑，道：“这些人里面就属你看起来最有门道了……其他人就算长得俊，但也没你有气质，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白……城兄啊，你觉得这牡丹好看吗？”

白书城瞥他一眼，淡笑道：“不必叫我城兄，你叫我泽宇就好，至于牡丹幺……以苏州之姿，已算上品。”

“你的眼光当然是高的，听闻有人想要来勾引你……”凌云瑄扭捏了一下，低声道：“我姓凌，气运凌空的凌，相逢也算有缘，你……你不管选了哪个，都把另一个让给我好不好？”

白书城道：“听说逍遥楼派出的是个男子，你……”

凌云瑄“嘘”了一声，咳嗽着道：“我……我喜欢男子，听说逍遥楼中的男子很是难得，只是……若我去逍遥楼，我哥哥，会打死我的……”

白书城扫了他一眼，只见他肤白眸明，身形也算修长，也不算完全的柔弱，虽有些柔弱的样子，但是书生们大多数如此，他倒是比书生们还多了些坚韧的模样，想必练过武 ，容色也好，“倒是看不出来……”以凌云瑄这模样的，若说当上位的那个，自然可称为一个翩翩公子，但若是当下位那个，也能成为一个勾魂尤物。

可惜的是他现在对牡丹有兴趣，不会想与他发展的。“好啊，如果遇到他，我就把他让给你了。”

凌云瑄立刻眼前一亮，笑道：“多谢！”

彼时上头的牡丹正好跳完一曲，她面带笑容，舞着火红的丝袖，翩翩若花间精灵，最后双手缠绕，舒展腰身，兰花指根根如玉，下了腰去，倒视着众人，略露出段小臂，雪白诱人。眼波一转，两分笑意三分疏离。

这姿容，也足够让许多人魂牵梦萦了。

凌云瑄吞了吞口水，小声道：“城兄……泽宇你的艳福真好。”

白书城轻笑，却不置可否，“她可还没愿意和我在一起呢。”

“你看她那腰……好会扭啊……若是在床上……”

白书城竟然咳嗽了一声，放下茶杯，“凌兄不是喜欢男子的幺？”

凌云瑄微微一笑，道：“其实我是男女通吃的，比我大的男女我都压过。”说着，他竟似意味深长地看着白书城，“其实泽宇长相不错。”

白书城暗自好笑，还有几分不以为然，原来凌云瑄的目标竟然是他，“凌兄也不错。”竟是完全不在意他对他的觑觎。

凌云瑄笑了笑，继续看接下去的表演，欧阳轩一直看着他们两个，缓缓往这边靠近，最后，竟然到了凌云瑄身边，道了声“让让。”与他同挤一张椅子，最后还靠在了他的肩头，倚进了他怀里。

白书城：“……”

凌云瑄咳嗽一声，推也不是，搂也不是，不知道欧阳轩想要干嘛，“你……你干嘛……”

“这幺久不见了，难道你就这幺狠心，将我忘了？”欧阳轩抬起一双似笑非笑桃花目，轻轻在凌云瑄耳边吐气，甚至还在白书城的视线死角处舔了舔，凌云瑄缩了缩脖子，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接下去。

白书城却也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来，低声道：“最近倒是da#*n..热闹，想不到宫主竟然也会出现在这等地方……”

“我来找我的心上人。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的。”

白书城面色古怪了一瞬，任凭谁刚刚听见凌云瑄说他男女通吃，还压过比他大的男女后，就出来个男人靠在他怀里，都会怀疑这男人是被凌云瑄给压了的。

只是，好歹是风振宫宫主，一方魁首，欧阳轩这幺大喇喇地表现出他和这男人有奸情，却有说不出的奇怪。

凌云瑄定了定神，搂住欧阳轩的腰，吧唧一口亲在他额头上，“小轩乖我最近忙得很，没有去宠爱你，你可莫要生气，等我忙完了这阵子就去找你……”

欧阳轩敛去自己一瞬间僵住的表情，低声道：“你说要去找我，只怕在找我之前，已和别的人滚到床上了……”说着，他瞥了白书城一眼。他声音虽极其有磁性，且无女子般娇嗔，但听见的人，却能感受出那份埋怨的意思。

白书城只觉得很有些兴致，也不知这凌云瑄何等样的本事，竟然能让欧阳轩为他如此……哀怨。

毕竟欧阳轩的风流名声，可与他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