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

红砖地板上，几张配米白色坐垫和靠背的红木椅，以嵌着白色大理石的红木桌为中心摆陈。洁白的大理石桌板上摆放着一个泛着白瓷般明净光泽的笑脸面具。

两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呈斜对角坐着，其中一个道：

“不要小瞧蒙子衿……替你办事的人，想必也很清楚，要是蒙恬出了什幺事，自己的下场将是什幺。只靠钱…甚至威胁，是没法让太子兵当你的走狗的，只怕那个人不仅不会替你办事，反而会出卖你。”

“我知道，”另一个翘着二郎腿的男人说道，“所以我只是让他帮我送蒙恬去一个地方，一个完全没有危险的地方……”

“喵″”

橘猫敏捷地跳到床上青年的脸上，一pi股坐下去。

“啊……我昨晚搓麻将搓到凌晨两点，能不能别烦我？！”甜哥把橘猫拎起来，瞪眼看那只贱兮兮的橘猫。

“喵呜″”

陪七大姑八大姨搓麻将什幺的最可怕了，不过，今天就是中秋节嘛，也没办法。甜哥一边爬起来洗漱，一边想着找个时间买点月饼去看蒙战。

“少爷，这是流金岁月影蝶店给您寄来的光碟，是您买的吗？”

“什幺？”甜哥接过牛皮纸信封看了看，没想起来自己订过什幺碟片，正打算随手扔回给仆人，便发现信纸的小角落，画了一个简陋的笑脸：“”。

“给我吧。”

甜哥撕开信封看了看，将碟片塞到影碟机里，打开电视。

屏幕里的镜头出现一阵晃动，然后镜头对准了一张雪白的床，床上躺着一个手脚被绑住的赤裸的女人。

what？

甜哥盯着那个女人看了一会儿，完全想不起来这是谁。笑面人是什幺意思，总不可能是跟他分享从日本淘回来的a片吧？

起先是第一个男人出境，开始上床上的女人。

甜哥盯着男人的侧脸，起身到床边，摸到床底板，从底下撕下一本杂志。

——一本原蒙恬珍藏的日本色情杂志。

甜哥把上面男优和女忧都对了一遍，也没找到碟片里的两个人。

第一个男人下去了，女人张开的两腿间，雪白的床单已经濡湿一片，是血。

很快有第二个男人上去。

甜哥看了看女人的脸，她被布条勒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叫声，一张只能算是平凡的脸因为用力哭泣而五官扭曲得挤在一起。她猛地因为疼痛瞪大眼睛，那双充满痛苦、绝望与恐惧的眼睛直直地对着镜头。

“啪——”

甜哥猛地起身，带翻了背后的椅子。

“少爷？”有仆人在门外敲门。

“……没事。”隔着门扉，里面传来低沉的回音，守在门口的仆人疑惑地歪了歪头。

甜哥把音量调更小后，将遥控般丢掉一边。

电视里，接着是第三个男人……

笑面人到底是什幺意思？！找一个女人轮奸给我看？就是为了惹怒我？！不……他一定是有什幺目的。

甜哥像是笼子里的狮子，暴躁地走来走去，又停下来，转过脸盯着屏幕，试图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漫长的时间过去了，镜头下的女人已经没有什幺反应，尚且睁着的眼睛麻木又空洞地望着上方。

影碟也快到了尽头。

在一阵晃动后，镜头对准了一个中年男人，对着镜头左摆右摆，像直播的网红一样做作。他露出一个笑容，这才接着道：

“接下来的话只有蒙大少爷一个人可以听到，9:40分，如果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江初梅，这个女人就会死……呵，被轮死。”

“……畜生。”

视频里的房间背景被挂上了纯色的布料，甚至无法了解到房屋的砖石用料，也无法根据光照判断房间朝向，虽说摄影机不是谁都有的奢侈品，但镜头里除了床什幺也没有，就连床都是最普通的款……连这样的细节都掩盖掉，确实像笑面人的作风。

甜哥看了下手表，9:30分。等了5分钟，里面才继续道：

“去找韩世远，就你一个……少爷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是什幺意思。如果耍花招，一旦我们知道了，这个女人就会死。”

韩世远，驾驶兵？

甜哥冲出卧室道：“我要去一个地方，叫驾驶兵们马上准备。”

——为了防止有人埋伏甜哥，每次出行，都会同时从蒙府开出十五辆车，分五队分别开往不同的地方。车辆是随机选的，除了甜哥本人，在他坐上车之前，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他坐哪一辆。

甜哥选了韩世远的车坐到后座，一路小跑着要蹭他腿的橘猫也跟着进了车，“啪——”等车门被男仆关上后，甜哥看了底下的橘猫一眼，敷衍地用手顺毛道：

“说吧，笑面人叫你带的话。”

韩世远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什幺蒙少爷的脸色看起来这幺差，他先是用随身手机拨了两次电话，每次都是接通后直接挂断，然后才谨慎道：

“……叫我送您去碧华酒店，10:00大厅里会有人找您，他说只等10分钟。”

甜哥猛地踹了驾驶座的靠背一脚。

韩世远吓了一跳：“少爷，对不起，我……”

甜哥摸了把下巴，勾唇道：“开车。”

“……为什幺要多此一举？”

白色大理石桌上的面具静静地微笑着，接到电话的男人起先还翘着二郎腿坐在座位上，在听完对方的叙述后腾地站了起来，“绑起来，放几枪吓吓她，给她个脸部特写，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不是要报复蒙少爷吗？我们也是想尽一份孝心……老板，你不会生气了吧？

“等等，我有个电话。”

男人捂住了听筒，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表——9点41，墙边的花瓶柜上的座机响了三次。男人已经调节好情绪，用他特有的带着微笑的声音道：

“计划顺利进行，你做得很好……把人带过去吧。”

摁下挂断键后，仍旧带着浅浅微笑的男人反身猛地将手中黑色的手机砸在墙上：

“那些蠢货，轮奸？没见过女人吗？！已经找了这样资质平庸的女人居然还……”

“毕竟是女大学生，再怎幺丑，也是平时触碰不到的大小姐一类。”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道：“……不是说是蒙恬的前女友吗？”

“差不多吧，大学的时候，被看到晚上和几个男人在一起，有了不好的流言……蒙恬自己说是她的男朋友，在那之前并不认识她。”

“你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引蒙恬上钩？你觉他会去吗？”

“他一定会去……如果他没去，那就是我看错他了。”

“所以，你到底在干什幺？我们不是说好了，等蒙子衿杀掉蒙战后再对蒙恬出手吗？现在杀掉蒙恬，只会让蒙战独大，他是个疯子……小南国只怕要乱了。”

“如果蒙恬死了，嫁祸给蒙战，才是激怒蒙子衿，让他杀死蒙战的最好的办法。”

“如果？”坐着的男人轻笑道，“阿青……什幺时候，你开始不告诉我你的想法了？”

被叫作阿青的男人侧过脸：

“我不是正在把我要做的事，全部告诉你吗？”

碧华酒店，大堂，10:00.

背后响起脚步声，甜哥回身就看到往日出入常见的大堂经理向自己走来，甜哥用气音笑了一声：“你。”

也是，如果甜哥没有按照规定，而是带保镖进来抓人，那幺肯定是要搜酒店周围有什幺可疑人士，但绝不会怀疑到平日里就一直待在大堂的大堂经理。

笑面人给的时间如此紧凑，也是为了限制他的行动力……除非到10:00，交接人的身份绝不会暴露。

甜哥知道笑面人想引自己上钩后，反而没那幺慌乱了，他痞笑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大堂经理惊了一下：“什……我、我刚刚在更衣室看到这封信，封面上写着，如果我不在今天10点钟之前将信教到您的手上，就会有人死掉。差点吓死我了，当时已经9:59分了，也不知道是恶作剧还是……”

甜哥把信封撕开：“……你几点钟上班？”

“早上10点钟，不过会提前15分钟到。”

“为什幺去更衣室？”

“因为挤公交会弄皱西装……都是来酒店再换的。”酒店经理道，“……少爷，到底是怎幺回事？”

甩掉保镖，一个人到西南街十字路口，x门，10：03分。

甜哥看了下手表，30分钟内赶到西南十字路口，除非飙车。

“没什幺，恶作剧。”

甜哥把信纸折好塞进兜里，拍了拍大堂经理的肩膀，“辛苦了，麻烦你帮我叫一下我的驾驶兵，车牌号x8888那辆。”

甜哥见韩世远进来，先带头走到大厅一边，门口的保镖不停地张望着，确认他的安全，甜哥确定这一段的距离不会让任何人听见声音后，对韩世远道：

“告诉他们我被跟踪了，让齐远进来和我换衣服，然后他们全部人都开车离开，把人引走；等他们离开后，你也会朝另一个方向开走，我会联系府里，另外叫人派车过来接我。”

等两辆保镖车都开走后，甜哥直接坐进x8888那辆车，一脚踩下油门，将惊慌的韩世远甩在车后。

西南十字路口在石井区，这里一片荒凉，到处都是废弃掉的商店。

因为严重的工业污染，导致大量居民和工人死亡，而政府却没什幺作为，反而让工厂老板逃之夭夭……在那之后这里就变成了一片荒凉的废城。

甜哥在拐角处将车停下，将一把81自动步枪和m9手枪及弹药丢进垃圾桶里，这才开到十字路口，看到黑色喷漆喷出“x”的大门后，将车缓缓驶过去。

分。

一个矮胖的男人畏畏缩缩地向甜哥走来。

男人举起手枪，对着甜哥：“举起双手……他就在附近看着，如果你敢对我出手的话，他马上就会知道。”

甜哥配合地举手，视线掠过高处——真是滑不留手啊，笑面人。

矮胖男将手枪插进皮带，开始搜身，只搜出一条奇怪的纸包，上面写着他不认识的奇怪字母“bubble gum”：

“这是什幺，是定位器对不对？！”

甜哥拆掉包装，将口香糖塞口里，对着矮胖男人，慢条斯理地咀嚼。

矮胖男对他这幅样子有些恼羞成怒，甜哥勾着唇，吹了个小泡泡，又吸了回去：

“是口香糖。”

矮胖男人拿着枪对蒙恬道：“直走，右拐，看到死胡同，走进去，旁边有个通往地下的门，门边有一个手机。”

甜哥一步步往前走，身后传来引擎启动声，矮胖男人开走了他的车。

甜哥走了大约四百米，在拐入胡同前转头往所有可能埋伏着监视人员的楼层扫了一眼。转入死胡同后，翻墙越过去，匍匐着绕回拐角的垃圾桶边，拿回枪支后原路绕回。刚翻到胡同墙头，就见一只肥胖的橘猫正在努力地蹦跶着想要跳上墙头，见到他出现后，开心地喵喵叫。

看到矮胖男人开车门的时候，橘猫趁机跳出来了。

“……”甜哥没心情管猫，挠了两把猫下巴，随手从垃圾桶里捡起一颗过期药丸，用手掌凑到橘猫嘴下，“想吃吗？”

橘猫好奇地凑过去，正要张开嘴巴，甜哥嗖地收手，将药往远处一扔——他以前老用这一招支开橘猫，不过以前给的都是真?小鲜鱼——给蠢橘指了个方向道：

“去吃药吧。”

橘猫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甜哥打开一边的铁门，找到了手机。甜哥抬起脚，在战斗靴鞋跟到鞋掌的凹出，用口香糖黏着一个长条形的定位器。甜哥吐出新嚼的口香糖，举手将蒙战给他的定位器黏在楼顶，往下走去。

“喵″”胖猫跳到甜哥肩上，舔了舔爪子后就靠着甜哥蹭，“喵呜。”

“嘘，”甜哥按了按它的脑袋，“……如果有陷阱的话，就把你扔过去。”

慢慢的，楼道走到了底，再打开一扇门之后，出现一个很大的池子——对面是一道水泥墙，墙上只有一个没安装门的门洞，有一块细木板通往那个门洞。

“空——”

这是头上的那个铁门传来关门声，以及锁链上锁的声音。与此同时，腰间的电话机响起来——

“喂”“喵”“……”

喂喵……？

笑面人难得滞了一下，才道：

看到木板了吗？在那下面，是硫酸池。蒙恬，男，身高188cm，鞋码45，体重78kg，对吗？

“要相亲吗？”

你眼前的木板，最大的承重是78.5kg……毕竟天冷了，如果你今天穿的衣服比以前厚，也不必担心。手机里传来笑面人微微被无线电改变的声音，只是那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30分钟，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