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1 / 1)

深渊手记[无限] 凉蝉 1365 字 202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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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酒气熏天,余洲伸指将它弹走,左右看了看,从背包里拿出一根铁丝。

在付云聪的“鸟笼”里,他补充了很多必要的东西,比如称手的工具。身边有鱼干,余洲并不害怕遇到收割者,反正鱼干总么救他,尤其在生死一线的时刻。

这房子的怪异传言勾起了他的兴趣。余洲想亲眼看看,收割者究竟是什么东西。

铁丝探入锁孔,余洲尾指在铁丝末端轻轻推动。锁孔不复杂,是余洲十一二岁就么开的那种,他找准位置,一按一拧,最后轻压铁丝末端,锁开了。

正要推门,一把大手忽然伸来,攥住余洲手腕。

余洲疼得大叫,抬头才发现这人是文锋。

文锋手劲颇大,毫不放松,他上下打量余洲,目光阴沉冷漠:“你是干这行的?”

出乎意料,余洲哪怕见了警察都脸不红心不跳,唯独在文锋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火辣辣的羞惭和窘迫一下猛烈烧起来。

他无法挣脱文锋的钳制,一句话不应,猛地低头往文锋手上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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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喝醉的鱼干在空中打转,看见余洲和文锋对峙。

鱼干:好!打!打起来!嗝。

事后得知此事的樊醒,用小羽毛挠了鱼干一晚上的痒痒。

鱼干吓得魂飞魄散(?),从此再不敢离开余洲半步。

第37章收割者(5)

牙齿还未碰到文锋,文锋已经捏上余洲后颈。余洲疼得肩膀一缩,头咬上文锋胳膊。文锋吃痛松手,余洲狠狠把他一推,头就跑。

他在这瞬间想起自己第一次行窃时,出手潦草被人发现,也是被这样抓住。那时候他只有十岁,脸皮还没练厚,羞惭之中跑也跑不快。

文锋不是寻常人,他疾走两步,一把按住余洲肩膀。余洲甩手打他,手臂再次被他擒住。一拧一锁,文锋把余洲双臂反剪,牢牢控制。

余洲咚地跪下,文锋仍不放手,把他压在地上,膝盖顶着余洲的背。

“不是说没人的房子历险者都可以住吗!”余洲被粗糙地面摩擦得脸疼,愤怒大吼,“这又不是你老家!”

“撬锁撬门,你还不知错?”文锋厉声,“垃圾!”

余洲被这个词一激,脸皮热得要烧起来,头皮一阵阵地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抗拒文锋,大声骂:“我偷的是你家吗?你他妈谁啊!”

文锋压得他喘不过气,骂也骂得不利索,余洲拼了命挣扎,但文锋擒拿手法老道,他完全挣脱不开。

文锋呵斥:“看起来倒是斯文人,一张嘴这么臭。你爹妈没教过你礼貌吗?没教过你对错吗?”

“我没爹妈!”

文锋一怔,手劲不由得松了些。余洲趁隙弹起,踉踉跄跄跑开几步。他擦了擦脸,见文锋似乎想追上来,连忙头就跑。

无论是被紧紧攥住的手腕,还是酸痛的背部,余洲以前并不是没经历过。

被人抓住、狠揍,是小时候的家常便饭,长大后渐渐灵活,也学会了新的手法,被逮住的机会少了许多。

但少年时被反剪双手,扣在小吃店门口任来往行人围观的经历,余洲永远也不能忘记。人们的目光、指点、笑声,是刺入他胸口的尖刀。

余洲一口气跑远,发现鱼干并没跟上来。他慢慢停下脚步,胸中有窒息般的痛苦。

远远看见许青原和柳英年,柳英年似乎想跟他打招呼,余洲现在不想见到任何熟识的人,他无法强装平静,干脆头继续往前走。

镇子旁的小桥上空无一人。大雨泡得桥板潮湿,角落里长出了蘑菇木耳,烈日中也算娇憨可爰。余洲发现桥栏杆有个缺口,忙走近推了推。不料栏杆完全松了,他脚下一滑,连带半根木头摔进了河里。

幸好桥不高,河里涨了水,余洲跌进水里狠狠吃了几口凉水,并没摔伤。他从河面探出头,拨开湿漉漉的头发,心头空空。

桥下阴凉,余洲脱了湿透的衣服鞋袜裤子,穿着贴身衣物坐在河边发呆。双足浸在水里,他想起小时候住的房子。

废品站的房子门窗疏松,每每下雨就会被淹。

他是养父母收废品的时候捡回来的孩子,养到四五岁,养母有了身孕,便打算回老家。这些事儿是后来余洲从别人口中知道的,他记得的是,自己吃了一顿挺好的饭,第二日醒来,养父和养母都不见了。

余洲从小体弱多病,不好养,谁都不想带这样一个累赘在自己身边;人都是自私的,所以他才会被这样那样的“父母”们放弃。无可厚非,应该理解,不能责怪。

他想了很多理由去解释自己被遗弃的事实,说到连自己也渐渐相信。

废品站里的人来来去去,长住的很少,其中有一个大哥是行窃的好手。他不肯教余洲这些手法,余洲天天偷看他行动,渐渐无师自通。

偷东西,被抓住,被打。

偷东西,拿了钱,买吃的喝的穿的。

如此这般,不断循环,余洲技艺逐渐高超。他也被那大哥揍过,大哥每次逮到余洲偷东西,都要狠狠扇他耳光,打他手心。“去读书啊!”大哥怒吼,“像我这样有什么前途!”

但余洲自己觉得挺高兴。他不需要从垃圾堆里翻找可用可穿的衣物,也不会因为穿了脏衣服而导致浑身发痒。他可以自食其力了。

再长大一些,年纪上来了,他懂得的事情更多,离开废品站后自己在外头寻工寻活。正规地方招工都要看身份证,余洲没有。他去补办,但年纪已经超过福利院收养的标准,又找不到养父母,是个黑户。

警察给他抽血,与失踪人口库里的信息进行核对,找出他亲生父母。

血抽了,核对了,结果令人迷惑:警察没直接跟他说结论,反而几个人聚在一起看单子,眉头紧锁。余洲听见只言片语:也失踪了……报案之后不久……事情复杂……这不该我们管……调查局……

余洲连夜从派出所逃出来。他总觉得那些看起来冷漠严肃的警察,是盘算着把自己抓进去关起来。

他用买来的假身份证找工作,总是做不长。一来二去,还是老本行实在。

被人骂“垃圾”不是头一次了。余洲却很少有这样伤心的时候。

文锋和季春月只比他年长几岁,历险者们都喊他们作大哥大姐,似乎不仅是因为年纪,而是钦佩他俩的经历。余洲心头生恨: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骂人?他知道什么?

河面上有纸张顺流而下。余洲怔怔看着。

——消失的东西去了什么地方?

他忽然想起离开久久那一天,久久的这个问题。

原来如此。他忽然有种恍然大悟之感:容纳各个交杂时空的垃圾的“缝隙”,原来就是他这样的垃圾,本该抵达的终点。

余洲伸开双手躺下,自嘲地笑了。

一切忽然间索然无味,他扭了扭眼睛,看着桥洞墙壁上巨大的人形影子。

影子紧贴着墙,正在移动。

余洲又扭了扭眼睛,忽然坐起。

影子从墙壁上流出,一只黑色烟雾构成的手朝他伸来,紧接着,两颗圆滚滚脑袋自墙壁浮起。

余洲几乎立刻弹起来。本能令他拔腿就跑。

那怪物的手抓住余洲的脚踝,余洲登时疼得大叫:构成怪物的黑色烟雾有腐蚀性,脚踝皮肤火辣辣地疼,已经破了。

大手把他倒拎而起,四周无人,余洲失声大喊:“鱼干!安流!!!”

有彩绘玻璃的房子前,文锋已经离开,鱼干瘫在地上,许青原和柳英年蹲着看它。

它显然是醉得厉害,怎么戳都起不来,鱼鳍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拍,声音糊涂:“哈……啊是的……嘿嘿……”

“它怎么了?”

柳英年抬头,姜笑已经来到他们身边。

“醉了。”柳英年答。

姜笑左右一看:“余洲呢?它不跟余洲呆一块儿?”

“余洲跑了,见到我和帽哥就跑了。”柳英年推推眼镜,“他刚刚在这里跟文锋起了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