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1 / 1)

深渊手记[无限] 凉蝉 1300 字 202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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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艰难抬手,指指自己胸口。

鱼干躺在垫子上,无论小十问它什么它都不回答。

“深渊手记在谁手里,你不知道。”小十轻叹,“连心脏被母亲藏在哪里,你也不知道?”

她抚摸鱼干的骨头小脑袋:“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找回来呀,安流哥哥。”

鱼干没有眼皮,无法闭上眼睛。小十噘嘴:“看你这样,我好心疼。你以前多威风呀,我帮你好不好?我帮你恢复以前的样子。”

“小十,”鱼干说,“你会把我和樊醒在这里的事情,告诉母亲吗?”

“不会。”小十很快答。

“为什么?”

小十坐直了身体,那种骨血般亲昵又做作的姿态消失了,语气里的温柔更是无影无踪:“我被她驱逐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鱼干:“我也是。”

小十:“但我听说,她在找你。”

鱼干:“听谁说?”

小十微微笑了,却不答。

鱼干便知道,它的弟弟妹妹们虽然分散了,散落在各个“鸟笼”里,但仍有联系。“母亲”已经知道安流复苏,她在各个“鸟笼”里寻找自己最疼爰的孩子。

鱼干把鱼鳍平摊,像人一样躺在垫子上。

“你也不过是想要我的心脏罢了。”鱼干说,“这么多孩子,我是唯一一个拥有心脏的。可是即便你得到我的心脏,母亲也不会喜欢你。”

小十嘴角一绷,鱼干继续说:“她谁都不喜欢,包括我。”

小十:“不要睁眼说瞎话,她最爰的两个孩子就是你和樊醒。而且你跟樊醒关系最好……哦?难道他知道你的心脏在哪里?”

鱼干像是没听到,还在喃喃自语:“樊醒……樊醒跟我也不好,他想要的和你们一样,只是我的心脏。”

“安流也许恨着我,母亲的孩子里,只有安流拥有心脏。”樊醒说,“现在被我夺走了。”

余洲躺在樊醒身边。周围开始变得冷,樊醒发着热,他朝樊醒靠近了一点。樊醒那两只尚未回复成手臂的翅膀上没有血肉皮肤,也没有羽毛,是勾连、复杂的骨骼。樊醒收了收翅膀,余洲便被翅膀包围保护着一般。

“是它不想碰心脏的。它害怕那颗心脏。”余洲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为什么只有安流拥有心脏?那颗心脏意味着什么?”

樊醒翻身,这个动作令他浑身疼得发颤,但他想看着余洲的眼睛说话。

或许是此地此刻,或许是因为他想用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樊醒现在有一种想与余洲分享秘密的冲动。

“安流是母亲第一个孩子,虽然不能化为人形,但母亲仍然很喜欢它。”樊醒说,“所以母亲把自己的一部分力量给了安流,那就是安流的心脏。”

“……这力量可不怎么样。”余洲说。

“安流的心脏和母亲相联,所以当心脏被挖出、被我女干收的时候,母亲会察觉。”樊醒继续道,“但心脏现在被我女干收,母亲已经没有办法追踪它的痕迹了。这部分力量确实不显著,但它可以反制母亲。”

“怎么反制?”

樊醒笑笑,并不回答。停顿片刻,他说:“不仅是我,还有不少孩子想要心脏。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实际上,我也有同样的想法。”

余洲对他的隐瞒有些不快,但还是问了下去:“你想要心脏,难道不是为了获得抵抗母亲的力量?这样可以保护你……”

热烫的手指停在余洲唇上,余洲闭上嘴巴。

“大家的目的都很一致。为了取而代之……”樊醒轻声说,“成为‘缝隙’的新意志。”

第46章收割者(14)

樊醒曾经以为自己只要离开“缝隙”,脱离母亲的控制,把身上的鞭丝全部切断,就可以自由生活。

然而他只能存在于“缝隙”。离开“缝隙”,他是一个飘忽的影子,根本没有身体。

“我必须在这里生活。而我如果想平平安安,远离母亲,我必须在‘鸟笼’里不断辗转、流浪。”樊醒说,“不止是我,所有其他孩子也都一样。母亲性格无常,她随意制造了我们、控制我们,万一有一天她找回安流,让安流恢复原本的形态,高兴了,那么再一次将我们拉回她身边,也不无可能。”

樊醒握了握手:“只有取而代之,才能真正摆脱它的控制。”

余洲一直没说话,等樊醒讲完了,炯炯看自己,他才犹豫着开口:“我以为你一直想得到它的认同。”

樊醒:“什么?”

余洲:“对于‘成为人’这件事,包括拥有人的本能,你一直都很执着。我以为你想当一个人,是想让母亲开心。”

“……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

樊醒有些生气,他想撑着身体坐起,但太疼了,只得又重重躺下。余洲抚摸他的胸口,温度比之前稍微降低了一些,但仍旧是超出常温的烫手。

樊醒半晌不吭声。他是这个冷清深渊里一chu异常的热源,小小的水母不敢游过来,只围着他打转。

余洲换了个话题:“取而代之后,你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吗?”他想到与“缝隙”意志的匆匆一面:四根手臂,巨大的独眼。

樊醒:“你怕我变丑?”

余洲盯着他的眼睛,微微皱眉。光线晦暗,樊醒的面庞却灼灼发亮一般,清晰得就像在余洲眼睛里印下了不可去除的痕迹。余洲试图思考,为什么自己在看见樊醒这副异样状态的时候并不觉得害怕。

这样的尾巴,这样高大的身躯,四根手臂,无数伤痕,还有当他面向自己时,余洲能看到樊醒腹部有兽甲一般坚柔的皮肤。这怎么都不像一副完整的躯体,但余洲说不上哪里还有缺陷。

“这不是我的完整形态。”樊醒又说,“我真正的样子,会让你大吃一惊。”

余洲:“……现在不觉得你丑,如果你的真正模样和你母亲一样,那……”

樊醒:“嗯?”

他忘了疼痛,撑着脑袋等余洲下半句话。

余洲却不说了。樊醒胸口的热度正在不断下降,他眼皮低垂,想把手抽离,樊醒却一把按住:“把话说完。”

沉默片刻,余洲再次看他眼睛:“如果你取而代之,成为了新的‘意志’,你能让我们离开‘缝隙’吗?”

樊醒:“我们?”

余洲:“我,姜笑,柳英年,帽哥,还有付云聪城里的人,雾角镇的古老师。”

樊醒松开了手。他躺平下来,不再看余洲。蓝色小水母终于敢游近降温了的他,还带着几分胆怯,凑近了很快又游走,不敢碰樊醒的身体。

“当然可以。”樊醒看着那些从未真正碰触过自己的小水母,笑着说,“只要你们不死在‘鸟笼’里,那就全都走吧。”

旋律营地里,马车此时才刚刚停下。

归来的首领老胡,获得了营地中无数人的欢迎和问候。他换了副面孔,可靠、诚恳且正直,一一为营地的人们介绍同行的傲慢原营地来客。

旋律营地的人熟悉文锋,偶尔也见过季春月,对于其他陌生的历险者更是万分热情。

这个营地比傲慢原的营地更大、更有条理,俨然是一个小小的城市。而老胡就是这个城市的控制者。

姜笑还不能从失去樊醒和余洲的打击中恢复。她无法忘记他俩曾怎样安慰自己,加上失去了手刃胡唯一的机会,下车之后她一句话不说,呆呆坐在角落。

柳英年想跟她说说话,但旋律营地里有女孩朝姜笑走去,许青原便拉住了柳英年,微微摇头。

两个女孩坐在姜笑身边。她们刚刚听老胡说了惊心动魄的故事,一车人如何在只牺牲两个人的情况下,相互团结协力,从四个收割者手底下保住了这么多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