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1 / 1)

深渊手记[无限] 凉蝉 1333 字 202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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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醒回头,伸出他奇长的手臂,抓向那滴水。

鱼干从余洲手中跃起,它比樊醒更快,直接向水滴冲撞。

水滴碎裂,黑水炸开,一部分裹住鱼干,一部分如同粘稠的线落在地面。

以黑线为界,普拉色大陆的土地裂开了。

余洲脚下一空,落入裂缝。

樊醒长啸,他的藤蔓在未愈合的疼痛中疯狂伸展,捕捉了眼前三个收割者黑雾之中的骨骸。黑雾侵蚀藤蔓,藤蔓不断碎裂,但新生的藤蔓立刻又卷曲而上。

樊醒却不能从裂缝中抓起余洲。他心一横,拉着三个收割者,紧随余洲之后冲入地裂的深渊。

大地疯狂震动,胡唯一一甩马鞭,马车疾行。

姜笑抓住他的衣领:“停下!!!余洲还没……”

“想死的就自己跳下去!”胡唯一吼道,“松手!”

许青原按住姜笑,姜笑在他身边挣扎。在樊醒跃入深渊后,震动停止了。马车进入密林前,姜笑看见裂缝不再延伸、扩大。

它如伤痕般横亘普拉色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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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鱼干:你说什么?谁是吉祥物?谁想做吉祥物?嗯?

余洲:那你是什么?

鱼干:我要做海王。

第45章收割者(13)

从彻底的黑暗中,一道光劈开混沌。随即黑色的液体从鱼干身上流走,它的视力恢复了。

失去了心脏,它感觉大不如前,樊醒一直说能从收割者身上嗅闻到熟悉的气息,但直到彻底被这种气息笼罩,鱼干才想起它属于谁。

它躺在一个柔软的垫子上,有人用修长光洁的手指,一下下地摸它的骨头。

鱼干打了个颤。

“这么久不见,好不容易来了,连个招呼也不打。”女人的声音嘶哑,带似有若无的笑意,在鱼干小脑袋上轻轻一点,“安流哥哥最会惹人生气。”

“……小十。”鱼干动了动鱼鳍,“我不知道这里的‘笼主’是你。”

女人凑近了看鱼干。

她没有眼睛,虽然有一张人类的脸庞,但鼻梁以上的部分被银白色长发紧紧罩实。鱼干记得,她也是“母亲”的失败作品。有人类的一半躯体,但仍旧不是让“母亲”满意的人类。

小十阻止鱼干拨开她的头发。在她的整个躯体之中,头发占据了一大半体积,长到脚底的浓密长发是银色的护甲,把她的头颅和下半身保护在护甲之中。

小十张开了口,她有非常漂亮、柔和的下半张脸,脖子以下一直到肚脐,覆盖了和樊醒相差无几的鳞片,鳞片上布满血红的细长鞭痕。粗细不一的鳞片远没有樊醒身上的那么规整,且是一种深邃的蓝黑色。

“樊醒也来了,我闻到了他的味道。”小十说,“我们都以为他和你没了,原来你俩在一起啊?”

鱼干一甩尾巴:“谁要跟他在一起!你不要侮辱人。”

小十压着它尾巴:“别骗我,安流。从他诞生那一天开始,你就最喜欢他,别以为我们都不知道。”

鱼干:“他用刀子扎我!”

小十:“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她手上力气稍重,鱼干尾巴像是被巨石压住,根本挣脱不开。“怎么这么可怜?”小十又说,“你还没拿回心脏?”

鱼干只答前面的一个问题:“简单来说,我被樊醒找出来了,我们为了躲避母亲,所以在‘鸟笼’里流浪。误打误撞,进了这里。”

小十:“哦?”

鱼干:“是真的!”

小十勾起一缕头发,用它挠鱼干的骨头:“那,深渊手记,在谁手上?”

余洲从地上坐起。他牢牢抓住自己的背包,推了推身边的樊醒。

他没想到樊醒会追着自己落下来。

樊醒追上余洲之后,把他抱在身前,本来是想飞出去的——他身上那四只手臂之中的两只,化作巨大的翅膀状骨骼,开始扇动。

但裂缝中有极强的拉力,樊醒没能与之抗衡,两人一直不停下坠。

不止坠落了多久,周围始终是一片漆黑,余洲眼看着头顶那一缝亮光渐渐消失,最后自己与樊醒被黑暗彻底包围。

“笼主是我的姐姐。”在风声中,樊醒的嘴唇贴上余洲耳朵,交换秘密般,“排行第十。”

小十没有名字。“母亲”制造的孩子中,能被她赐予名字的少之又少,安流和樊醒是特例,另外还有几个也是她喜欢的小东西,她愿意思考名字,让自己的孩子变得更为特别。

但其余没有资格得到名字的,便没有这个幸运了。

小十是安流喊开的,她和安流拥有同一类母亲:同样诞生于海豚的子宫中,她比安流多了一些人的部件。

但她仍旧不是人。

“我知道为什么四时钟会出现在这里了。”樊醒保护着余洲,为他遮挡剧烈狂风,大声说,“四时钟是母亲给安流的玩具!那时候小十刚刚诞生,安流照顾她的时候,常常用四时钟逗她玩!”

被母亲驱逐时,小十选择了四时钟,这个安流遗留下的小玩具。

“那她不会伤害安流,也不会伤害你,对不对!”余洲大声问。

两人终于落地时,樊醒力竭,摇晃着瘫了下来。

地面闪动着幽微的光线。余洲仿佛身chu无水的海底,他看见无数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的小水母,晃动细长的鞭丝在空气中游动。淡蓝色的小灯盏,小眼球,小焰火。它们在起伏不平的地面上贴地游动,从余洲和樊醒的身体上飘摇而过。

“樊醒?”余洲又推了推樊醒,“你怎么样?”

樊醒抱着他的时候他已经发现,樊醒在微微颤抖。

收割者身上的黑雾切断和腐蚀了藤蔓。那是樊醒手臂化成的藤蔓,借着蓝色的微光,余洲看见樊醒手臂上除了鲜血般的鞭痕外,还有黑色的裂口。

“疼死了。”樊醒哼道。

余洲擦去他头脸的冷汗。忍着巨大疼痛落地,樊醒已经没了力气。他胸口胀痛,那颗原本不属于他的心脏仿佛就要爆炸一般,他连动弹都不敢。

“我先躺一会儿。”樊醒说。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发烫,余洲摸到了。余洲把手心按在樊醒左胸,温度极高的皮肤瞬间把他手心烧疼。

余洲不知道樊醒怎样才能忍受这样的高温。

“我是怪物嘛。”樊醒自嘲。

余洲:“……对,怪物。”他从背包里掏出小半瓶水,小心滴到樊醒胸口,试图为他降低体表温度。

樊醒知道这没有用,是安流的心脏在抵抗自己这副躯体,身体与心脏还不能彻底融合,一旦有大动作,立刻出现不适反应。但余洲为他紧张,他在难忍的痛苦里能获得一种奇特平静。

“幸好你是怪物,”余洲说,“如果没有你,我们都完了。”

樊醒怔怔看余洲。

显出这副模样之后,樊醒的头发又变长了,黑发汗淋淋,衬得那张脸愈发因为疼痛而苍白。眼睛倒是精神的,看余洲时专注认真。

“……”他忽然乐了,“没错,幸好我是怪物。”

疼痛和不适似乎都能忍耐了,樊醒重重喘了一口气。

不是人也挺好。有生以来,他头一次这样思忖。

无论前后左右,怎么都望不到边,在这里只有无数游动的小水母,以及被樊醒拉下来的三个收割者。

落入这里之后,收割者身上的黑雾全数消失,白骨化的骨骼完全显露出来。看骨骼大小,两个成人,一个孩子。余洲辨认不出谁才是那个从密林中站起的巨大收割者。

“最大那个,一定是小十控制的。”樊醒说,“即便她自己不出手、不过来,她也有办法操纵别的东西。别忘了她是笼主。”

他的口吻里听不出任何对小十的感情。余洲忽然想起自己未得到答案的问题:“这个小十,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安流,对吧?”

樊醒笑了:“哈……我们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种血亲情谊。安流身上有一样东西,她觊觎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