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1 / 1)

深渊手记[无限] 凉蝉 1365 字 202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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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决心学习,逢人就说:你对我没有兴趣吗?

连樊醒和余洲亲热贴贴说情话的时候,它也要凑过去,严肃地压低声音:你们对我没有兴趣吗?

樊醒:你是刚被油炸过吗?

于是今晚享受一百三十六种语言问候的人,是樊醒。

第75章骷髅红粉(13)

骷髅重新组成了白蟾的骨架。余洲印象中的少年人一夜间长大,脱胎换骨。

但神情语气还是那副样子,讨人厌,不礼貌。他审视自己的身体,抬头看看樊醒,说:“我,长高了。”

骷髅对自己的身材十分满意,不料白蟾和它审美迥异。蹲在水坑边上看自己外貌,白蟾长长一叹:“我,怎么变成了,这样。”

樊醒:“……你有变化吗?”

除了身后原本拖着的三条爬行动物尾巴消失,个子长高之外,他觉得白蟾和以往形象实在毫无区别。

白蟾:“这个身体,难看。”

樊醒:“……”

白蟾笨拙地穿衣服,磕磕巴巴说话,两三个字顿一顿,鱼干耐心地跟他交流。樊醒把余洲等人接到洞里,白蟾正好穿上裤子,很别地揪着布料:“紧。”

余洲试图缓和气氛:“挺好看的。”

白蟾站直了,走到余洲身边盯着他。半晌他低头凑到余洲脸边,两人之间几乎毫无距离。嗅了嗅余洲的气味,白蟾飞快亲他一下,笑道:“好了,现在,我比你,高。”

樊醒脸已经黑了。

鱼干咯咯笑个没完,劝余洲樊醒大度,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白蟾转头细细观察它。之前白蟾占据余洲意识的时候,鱼干被黑龙藏进口中,他看得不够仔细,这回大白天瞧得一清二楚了,他斩钉截铁:“比我,丑。”

这回轮到樊醒揪着鱼干的尾巴,不让它挠白蟾。

柳英年最遗憾:“骷同志呢?以后都见不到了么?”

连白蟾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思索片刻,说:“等我,死了,也许能,再见它吧。”

他在自己的意识里,无论如何呼唤骷髅都听不到回应。

骷髅像是睡着了,但余洲又觉得它不像这样的人。明明不久前还嚷嚷着要跟他们一同历险旅行,不可能这么快就安静。

众人来到地面,风仍未停,空气变得清爽,白蟾不禁深深呼女干。

他坐在众人面前,四脚蛇簇拥在他周围。他头一回从这些小东西过分圆润的眼睛里看到了羡慕。它们纷纷触碰白蟾的身体,小心翼翼又渴望地。

“……对不起。”白蟾说,“我无法阻止他们。”

他沉默很久,终于松口,跟余洲他们说起云游之国的事情。

被母亲驱逐之后,孩子们纷纷离开,小十那样的孩子会选择拿走一些安流曾经的玩具。但白蟾对安流没什么感情,它直接跟着去意已决的哥哥和姐姐离开母亲身边,不回头,也毫无留恋。

一行总共七人,穿过许多个鸟笼,寻找最合适的落脚地,最后在“缝隙”里发现了这七个相互靠近而且十分平和的“鸟笼”。

这七个“鸟笼”中,起初有六个都是空无一物的,也就是没有笼主的空白“鸟笼”。

其中唯一一个有造物、有山河的,便是白蟾所在的“鸟笼”。

笼主是一条黑色的巨龙。

它不会说人话,更无法与人交流。从哪个时空落入“缝隙”,白蟾他们也无法知晓。黑龙在鸟笼里还原了自己喜欢的风景与地形,山川河流,磅礴开阔。“鸟笼”中有各色各样的人和动物,白蟾等人并不显得特殊,他们抵达此chu,平安落脚。

白蟾的兄姐觊觎这个鸟笼,但黑龙与他们并不亲近。它只中意跟白蟾来往。

或许是因为白蟾漆黑的肤色,或许是因为白蟾也是个不擅长说话的沉默孩子,黑龙愿意让他坐在自己身上,载着他四chu游历。

鸟笼辽阔得超出白蟾的想象。他从不知道,原来非人类生物的脑海中也有这样广阔的意识。虽然只相chu了很短的时间,但他和黑龙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黑龙完全信任白蟾,直到有一天,白蟾的兄姐设下致命陷阱重创黑龙。

他们在商量谁能够给黑龙致命一击,也就是谁才有资格成为这个鸟笼的所有者。被打发到远chu的白蟾赶回来时,黑龙奄奄一息,一双眼睛静静看着白蟾。

没有怨怼,没有愤怒,当然也没有过往的亲昵和信赖。它看白蟾,如同看笼中万物,看一片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云。

兄姐们仍在争执不休,白蟾从暗chu默默走近黑龙。他像以往一样,把自己藏进黑龙的怀中。黑龙鳞甲碎裂,手足断成数截,双角被折断,已经没有活命的可能。白蟾的眼泪流进黑龙的伤口里,黑龙疼得发颤,用最后的力气捏住了白蟾的脖子。

白蟾抬起头,与黑龙硕大的眼睛对视。他哭着道歉,抚摸黑龙胸前可怖的裂伤,想为它减轻痛苦,但徒劳无功。

黑龙看着白蟾,张开口,露出狰狞的牙齿。

白蟾闭上眼睛迎接黑龙愤怒的复仇。他落入黑龙口中,却并没有被黑龙吞噬。他的意识与黑龙的意识融合在一起,在瞬间看见了黑龙于鸟笼内度过的数十年。无数往事将白蟾吞没,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么多信息,头疼欲裂,几度晕厥又不断苏醒。

最后一次苏醒,他睁开眼睛,先看到的是愤怒的哥哥。

哥哥揪着他的头发:你都干了什么!

周围一片混沌,各种色彩混杂,他们像漂浮在巨大的无边无际的染缸之中。黑龙已经消失无踪。

黑龙让白蟾女干收了自己。白蟾成为了笼主。

白蟾在惊愕和痛苦过去之后,想到“鸟笼”中无数的历险者与动物,立刻开始重构“鸟笼”。但它所见、所知之物实在太少,在情绪激动的时刻,唯一能完整想起来的,是这段时间里黑龙带他逡巡过的山川与河流。

他在“鸟笼”里复原了前任笼主创造的景色。

兄姐们抓住白蟾。他是他们之中最弱、最不需要警惕的一个。争执开始了:谁应该杀了白蟾,取而代之?

有人要求立刻动手,有人要求他们放弃这个想法。眼前人不停争吵,白蟾还没从失去黑龙的痛苦中恢复,便要立刻迎接意料之外的变故:他信任的人们,想夺走他的生命。

悲伤、恐惧、愤怒齐齐涌上来,白蟾失控了。他放声大吼,才发现自己化作黑龙,正在黑色的天空中狂奔,惊雷与闪电降临在原本宁静的“鸟笼”中。

展现力量的白蟾让兄姐们迅速冷静下来。他们安慰白蟾,向他道歉,抱着他亲昵地说甜蜜的话。所有的话听到最后,都是同一个要求:他们让白蟾开门。

白蟾只能照办。

他们穿过门,顺利在附近的几个空白鸟笼中安营扎寨。

在兄姐的操作下,鸟笼开始融合,成为一个巨大的圆。他们在融合的鸟笼中央建造起云外天,那是七个笼主栖身的地方。

余洲忽然不解:“等等……离开鸟笼之后,我们要去的下一个鸟笼,不都是随机的吗?为什么你们可以选择特定的鸟笼?”

柳英年也举手提问:“而且你们做了什么?鸟笼为什么能够融合?”

“我们没有,带走安流的,任何,东西,”白蟾说,“但有,一个人,她,带走了,母亲躯体,一部分。”

樊醒惊得几乎跳起来:“谁?哪一部分?!”

唯有鱼干冷静。“那个触手,是吧?”它说,“我认出来了。”

白蟾点头默认。

余洲明白了:从缝隙意志身上脱离的那一部分,还蕴藏着属于意志的力量。利用这个力量,七个孩子柔生生在缝隙之中建造起了自己的领域。

说了许多话之后,白蟾已经有些虚弱。他虽然痊愈,但元气尚未恢复。晃了晃脑袋,他继续道:“还有,一件事,可能,会让你们,失望。”

他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尤其看见人人脸上一片殷切,更是难以张口。

“……有话就说,”最冷静的樊醒问,“还是你怕讲出来了,我们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