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五十九章日本贡使仍逗留
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差点把梁叛给整蒙了。
这是日本新阴流免许皆传的最后一招,也就是只传最高级别弟子的招数,难道这小子是他娘的上泉信纲?
不对啊!
上泉信纲这时候没有五十也有四十多了,眼前这个人最多也就三十五六,他又是甚么人?
梁叛心念斗转,手里门闩已经格开对手的两刀,好在对手也没甚么过分犀利的攻势,刚才那记“奥义之太刀”好像只砍出一半,下一半力量和速度都完全弱了下去,就像是半截宝剑后面接了一段烧火棍,给人一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不过这人的日本剑术也相当高了,将那一柄太刀舞得密不透风,一片白光连绵不绝。
梁叛只好一退再退,实在退不了便用门闩将太刀砸开。
而且他用的是铁尺的技法,但是门闩太短,又没有两侧的勾状护手,所以“砸”、“戳”、“挂”、“绞”、“叉”这几种技法当中的“挂”、“绞”、“叉”这三个擒拿夺兵刃的招数都用不起来,只能用正手“砸”和反手“戳”。
但是这名日本武士的出刀太快太急,梁叛根本来不及换反手,只能用砸。
好在他的砸也有相当的造诣,根本不与那太刀的刀刃向碰,而是拣太刀最脆弱的刀面下手,那武士每次见他砸下来,都不得不收刀避让,几次下来气得破口大骂。
不过这人来来去去也不过就是骂一些“马鹿”、“大粪”、“禽兽”一类的,丝毫没甚么新意。
梁叛倒是知道一些“洗吧库嗖”这种日本“黑话”,但是那都是二十一世纪在日本跟暴力团学的,这会儿的日本人未必能够理解到那些话的“脏点”,所以骂了也是对牛弹琴。
他此时已经大概知道这人的斤两,应该是不知从哪里学到了几下半吊子的残招,或许还在某忍者町学过两天,每次出手都是极其高妙,身法起步也相当诡异,但是总会半途而废。
比如明明起手是个相当凌厉的劈斩,但不知道是发力不对还是角度问题,斩到一半便给人一种在往回收力的感觉。
如果不是这人本身底子够好,或许早给一闷棍打倒了。
梁叛懒得跟他浪费时间,朝天上一指,用日语喝道:“小心暗器!”
那人乍然听到一句日本话,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恰好手上的一记剑招使到一半,正是脱节的当口,被梁叛觑准机会一门闩砸在腕骨上,当场便听见骨裂的声响。
梁叛终于有机会将门闩反手握起来,转身在对方后腰一戳,那人惨叫一声,蜷缩在地,不停挣扎起来。
梁叛捡起他丢下的太刀,架在他脖子上,问道:“谁派你来的,来干甚么?”
那人捂着后腰,痛得险些背过气去,趴在地上猛力吸了两口气,痛苦地道:“没有人派我,我是谈生意的,我找这里族长谈生意。”
“大晚上来谈生意?”
“我听说这里有人要害族长,白天有人保护,谈不成的,只好晚上来。”
“谈甚么生意?”
“生丝,生丝!”
那人大叫两声,早把院里所住的人都惊动了,不一会儿各房门接连打开,众人披着衣衫外套走到回廊之中一看,见细雨之中一个陌生人趴在地上,被梁叛拿刀架着,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因此一个也没发问,都静静地听着梁叛问话。
“谁跟你说洪蓝埠有生丝的?”
“甚么洪蓝埠,我不知道。我从南京坐船来的,这里的桑树最多,我在这里下船的。是天草大人告诉我,南京会有许多许多生丝,让我们不必去浙江了。浙江那里的余定仙很厉害,我们这一船死了很多人……”
接着便在那里絮絮叨叨说了些大明闽浙总督朱纨一死,各路海盗纷纷上岸,他们这种单纯走私经商的反而愈发难做之类的话。
梁叛一听“天草大人”,皱起眉头,便问:“哪个‘天草大人’?”
那人道:“是我们丹波国第一智者,本慧院四世天草芥大人。”
梁叛奇道:“你认识天草芥?”
“我是丹波国人,原来是丹波守细川家的武士,后来替细川家在明国采买生丝、瓷器,我和天草大人是同町的。”
梁叛不禁想笑,这个天草芥,临走临走还要留个尾巴下来。
他不禁想关心关心这个老熟人,便问:“你叫甚么名字,是几时遇到天草芥的?他现在回日本了吗?”
“我叫大屋大翔,是十天前在宁波遇见的天草大人。他好像要在明国待到下个月……”
梁叛脸上的笑意陡然止住,天草芥这厮居然还没离开大明?
他把吕致远的白册带着满世界乱跑,到底想干甚么?
梁叛现在恨不得立刻回到南京,带着缇骑所缇骑杀往宁波,然后把天草芥揪出来,问问他到底在想些甚么。
真正是洪蓝埠这边的波还未平,天草芥又在宁波掀起一阵波浪来!
他忽然看见自己手里那把太刀的刀柄上,有一个八角二引两的家徽,应该是从足利和细川的二引两家徽中演变出来的。
看来这大屋大翔倒没说假话,应该就是丹波国细川家的武士。
他问那人:“这把刀是哪里来的?”
大屋大翔连忙道:“这是我家祖传的,备前刀。请阁下还给我!”
梁叛却将他背后的刀鞘解下来,说道:“这把刀我先留下,你去宁波跟天草芥说,要么给我立刻回国,要么把我的东西还回来,二选一。然后你把他的回信带来换刀,否则我就将这把刀砸断。”
大屋大翔哭丧着脸爬起来,他觉得眼前这个明国人一定是恶魔转世。
可是他害怕梁叛真的将他祖传宝刀砸断,只好依依不舍地看了那刀一眼,转身翻出了院子去。
梁叛将刀收入鞘中,向众人点点头,自顾自回到屋里,阿庆还躺在床上,只不过已经醒了,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等他瞧见梁叛将刀放在桌上,摘了盆架子上的毛巾擦头擦脸,便又转过身去,闭上眼睛重新睡了。
梁叛将左手中藏着的黑匣子放回外衣口袋中,给阿庆掖紧被角,走到屏风后面,把憋了半天的一泡尿解决到了马桶里。
他一边尿一边在想:既然来偷那两部册子的不是大屋大翔,那么究竟会是谁来呢?
他提上裤子,正准备回到床上睡觉,却忽然想到大屋大翔身上的一个破绽:这人的剑术根本就是从新阴流偷学来的,一个正经家族的武士,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