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四十章屋顶上的采风者
梁叛暗叫一声不好,那几个学生中埋伏了!
这时就听黄唯清喝道:“给我打!”
一众白衣儒生疯狂涌上去,毫不留情地殴打起来。
阿庆不知何时已将小脑袋探了出来,挤在梁叛和冉清中间。
梁叛立刻伸手挡住他的眼睛,将阿庆和冉清全都拉着离开了窗口。
楼下夹杂着痛骂的惨叫声很快就止歇了,但是殴打和疯狂却远远没有停止的迹象。
梁叛知道那几个学生完了。
他茫然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心中在想,当罪恶发生,到底是谁的责任更大?
是施行罪恶的凶手,还是纵容凶手施暴的人?
在梁叛眼里,那些坐镇南京,以王朝改革派和江东仕林领袖的姿态,遥遥与京师内阁抗衡的湖溪书院大佬们,正是纵容凶手的罪人。
他不知道文伦和那位坐镇南京的湖溪书院教授在想甚么,他只知道自己很失望。
当他们从茶楼的后门离开的时候,花市大街的暴行才在江宁县三班衙役上百人的强制阻拦下停止。
冉清的脸色惨白,她刚刚经历了一次比洪蓝埠的数次凶杀还要可怕的场景。
那是真正的读书人啊!
光天化日,当街杀人。
而且他们所杀的也是读书人,甚至就是他们的同窗。
冉清摇摇头。
忠义驾着马车,将冉清和两个小鬼一路送出城去,梁叛则又回到了自家的屋顶上,默默发呆。
天色向晚,余晖落在三山门城楼的屋脊上,洒下一层金辉。
梁叛本该去陈老板那里去复命了,但是他不想去。
他给陈碌写了一封信,信上写着:相见争不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
陈碌坐在半日亭中,手里攥着梁叛的信,又好气又好笑,将那信纸团团揉起来扔到水塘之中,啐道:“他妈的,一点文化没有,写得驴唇不对马嘴!”
康昌年坐在他的对面,有些焦急地搓着手,问道:“梁总旗怎么说,有没有提到我家那事儿?”
“他说个屁,给老子送来一首情诗,还挺哀怨的。”
“情诗?”
“司马光的《西江月》,其实就是一句话,不想来见我。你说说,刚从我这里骗走五百两,转脸就不认人了,像话吗!”
“像话不像话我不管,那我的事……”
“哎呀老康,你不要急,我听斥候总的人说了,梁叛已经在替你查,估计也快了。”
陈碌可不会将玄真观的地址这么快透露给康昌年,他可是难得看到康弥勒这副着急忙慌的样子。
康胖子急道:“能不能请他再快点?”
“行啊,加钱。”
“……”
康昌年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茶水,在桌上果盘中满满抓了一把点心,揣在兜里就逃之夭夭了。
……
月如钩,遥遥挂在天际,银光洒下,将玄真观屋顶的琉璃鸱吻映得熠熠生辉。
梁叛背靠着屋脊,拧开腰间悬挂的竹筒,浅浅地喝了一口竹筒当中贮存的淡酒。
一股竹子的清香,混着酒酿的醇香,化作一线清冽的细线,涓涓流入腹中。
此等享受,也不枉他在这屋顶上吹了半夜的风了。
当然了,我们的梁大捕快本来也不是这种喜欢听墙根的脚色,他到玄真观来,是有正经事的。
他要画图。
斥候总给他送来的那副玄真观的平面图,虽然手艺差了些,但是可以看出这道观在格局布置上颇有几分可取之处。
至少梁叛觉得这种院子住着,大概还是挺舒服的。
所以他今晚专门来采风了。
他膝盖上那卷图纸已经大致完成,整个玄真观的布局已经被他以等比例的形式复制在了稿纸上。
一声惊心动魄但又含混不清的呼唤,让梁叛吃了一惊。”
梁叛正准备起身走人,听了这句话便又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
他知道康端的媳妇姓彭,具体是叫彭爱莲还是彭爱兰他也记不清了。
那人反复念叨了几遍,陷入了一阵沉默。
康家妇人奇道:“你倒管这个怎的?”
“没事。”那人轻轻一笑,“我听说郃阳侯家的公孙丢了,如今到处在找一个叫季永年的,有没有这回事?”
“这倒没听说,不过我听见郃阳侯家和南城韩国舅有一门亲,操办就在这些时日,我在康家瞧过请柬。”
“哦?”那人似乎很有兴味,又陷入了沉默。
那男人纵声长笑。
梁叛听得直摇头,又打算收起稿纸走人,一扭头,却见对面屋顶上,一双冰冷的眸子,正透过黑夜,注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