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蛊毒(1 / 1)

青士与众[重生] 楚有风 1832 字 2023-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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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土飞扬的乡间小道上,一辆华贵的马车速度缓慢地行驶在路中。

驾车之人是个神情端肃的侍女,她一边小心掌控着缰绳,尽力让马车平稳碾过那些凸起的石砾,一边忧心地侧耳倾听着身后动静。

宽阔柔软的车厢里,肤嫩貌美却风韵老成的女子横眉立目地瞪着眼前的人,嘴里数落声不断。

“你这丫头,自小便最是怕苦怕疼,练功习武时不小心擦破个皮都要哭天喊地好半晌,如今胆子倒是大了,金簪那样尖锐的东西也敢往脖颈里插。若不是路上恰好碰上我,你这条小命是要还是不要了?”

她对面斜倚着一位倦懒色怠的佳人,这番带着些训斥意味的话语便是说给那人听的。

然而对方显然未将她的话听进去,只神情恹恹地将头偏向一侧,目光若有似无地出了神。直到少顷静默后,那片没有半点血色的唇才微微动了动,却是在与车外的侍女问话。

“素娥,现下到什么地方了?”

时刻留心着车内响动的侍女当即回答道:“再有半个时辰便能到鸡鸣镇了。小姐,如今已经日入了,我们可要在鸡鸣镇中留宿一夜?”

“不必,继续前行,待到了夕曲再歇息。”

“是。”

听到她不顾身上伤痛,还要连夜赶路,年长的女子又急又怒,张口想要叱责两句,但在看到她病怏怏的面容时又忍不住心软下来,叹了一声,无奈道:“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再折腾了,你如今失血过多,正该好好调养身体,做什么偏要到处东奔西跑。还是听白姨的,回去与你父亲好好认个错,他一贯疼爱你,定会原谅你的。”

半躺着的人眸光忽然动了动,那双桃花眼不再似以往那般明艳高傲,只是无波无澜地半敛着,微哑的嗓音透出一丝决然。

“没有见到她之前,我哪里都不会去。”

见她顽固不化,白芷恼道:“你已经如此昼夜奔波地行了好几日了,昨日还因为精力不济晕在了马车上,你若再这样一意孤行,便是那女子未死我也不会动手施救。”

女子倏尔抬眸望向她,目光踌躇不定,“她……当真未死?”

“先前你从我这讨去让她服下的那粒十日还可是我耗费毕生心血才炼就的疗伤圣药,虽未到生死人、肉白骨的地步,却也能够让她在身受重伤时吊住最后一口气,陷入沉眠当中,保十日不死。只要在十日内找到她,为她精心疗伤,好好将养一段时间,自然可以平复如故。”

虽得了她信誓旦旦的保证,关山明月仍有些不安地攥紧了手,“可我并不知晓她是几时受的伤,距我离开秦湾已过了三日,若她是在那之前便被父亲派的人埋伏了,时日岂不是已所剩无多?”

白芷忖了忖,道:“你婚事在即,三公子却一直迟迟未归,想来便是被关山家主派去执行此事了,他若在你定下的成亲之日前就得手了,又岂会不立即赶回来参加你的婚宴?如此看来,只能是他一直未能完成任务。或许那女子并未遭到围困,关山家主只是在诓骗你也说不定。”

这番分析言之有据,令女子心神微动,面上也流露出一丝希冀神色。

瞧见她似有意动,白芷应时趁机提议:“今夜就近先歇一晚如何?明日我们早些启程便是。”

短暂沉默后,关山明月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白芷终于松了口气,朝车外道:“我们今夜在鸡鸣镇宿下,明日一早再启程。”

得知小姐转变心意,素娥眸中漾起喜色,应声道:“是!”

行至岔道口,侍女握缰偏转方向,骏马踩踏着尘泥一路朝前方小镇而去。

鸡鸣镇是乾南官道路径上的一个荒郊小镇,镇中并不繁华,往来之人多为过路暂歇的商旅,只是因为紧邻着裴家所在的夕曲城,所以倒也相较安泰。

素娥将马车停在镇中客栈外,朝车厢内禀报道:“小姐,医仙,我们到了。”

白芷一手掀起了车帘,而后转身与侍女一同小心地将着红衣的女子扶下了马车。

一行人与客栈掌柜订好了房后,便径直进入客房中安顿了下来。

关山明月颈上伤口仍未愈合,需要时时换药,白芷替她看过伤处,确认并无大碍,便道:“伤势无虞,只是这段时日都不能沾水,你沐浴时须小心一些,免得伤处溃烂红肿,留下疤痕,往后可不好看。”

关山明月自来爱美,若是以往听她这么说,定然会先被惊一跳,然后再契而不舍地缠着她让她确保自己身上不会留疤。然而如今这位大小姐却好似换了个人一般,对她此番言论毫无反应,仍旧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反倒叫有意逗弄她的白芷讪讪然,颇觉无趣地轻哼了一声。

她掂了掂自己的百宝袋,而后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似是想到什么:“我随身药物已所剩不多,趁现在还未入夜,我去这镇中的药坊补充些药材,你乖乖在房中等我,莫要乱跑。”

说完,她又转头看着侍女,叮嘱道:“莫要让你小姐离开此处,我去去就回。”

“是。”

客房的门被打开,后又关上。房中便只剩下了素娥与关山明月二人。

素娥用方才小二提来的热水烫了烫茶具,而后倒了一杯水给桌旁出神的女子。

“小姐,从昨夜起你就一直未曾进食过,可要奴婢让那小二送些什么吃食上来?”

关山明月摇了摇头,“不必,我什么都不想吃。”

侍女神情忧虑:“可是小姐本就有伤在身,如若再饥而不食,身子会吃不消的。”

红衣女子不为所动,仍旧只是垂眸静坐,好似在硬生生地熬着等窗外的天色变亮。

素娥一番思索,忽然计上心来,她压下心中焦急,与身前人仔细分析:“医仙曾说林姑娘只有十日时间等小姐去寻她,我们往后几日必然要昼夜兼程地赶路,小姐如此强撑,万一途中患病,岂不是要停下来治病调养?恐怕会因此耽搁不少时日吧。”

片刻沉默后,女子身躯微动,有些沙哑的嗓音便响了起来。

“吩咐店家为我煮一碗粥来。”

素娥喜上眉梢:“是,小姐。”

侍女起身出门,当即跑下楼去与小二交代此事。

近日客栈中来客不多,素娥出手又颇为阔绰,小二得了打赏,办起事来很是尽心尽力,不多时便端了一碗清粥并两碟小菜上来。

粥是用粳米熬煮的,其间加了些菱粉与赤豆作辅料,清香适口,很适宜空腹久了的人食用。

关山明月并未碰那两碟小菜一口,只一勺一勺将那碗粥慢慢用尽,而后放下碗,便又回复了那副无言静坐的样子。

虽对小姐如此表现有些担忧,但好算是见她进食过了,素娥心里不免安心许多。

夜色愈深,客栈大堂已准备落锁打烊了,白芷却迟迟未曾归来。

正当素娥准备下楼去嘱咐小二留门时,门外却传来一阵仓促杂乱的脚步声,声音进了隔壁房内便未再出来。

“旁边的二号房不是今日医仙订下的客房吗?”

素娥凝眉低语,随即走到门边想要出去一探究竟。

而白芷却恰好在此时推门进来了。

“明月,三公子重伤昏迷,如今正在我房内。”

她匆匆留下此话,便转身又离开。

房中两人俱是一惊,立即动身赶往隔壁。

“这位公子几日前晕倒在了官道上,被过路的行商见到,就送到了老夫的药坊里。老夫见他身上伤处颇多,便为他用药包扎止血,又煎了补气益血的汤药喂他服下,然而不知为何,他却一直未曾醒转。老夫才疏学浅、束手无策,也只能为他用药暂且吊着性命。”

医者打扮的老翁站在一旁,絮絮着将榻上男子的来历详细说了一遍。

白芷伸手搭上了榻上之人的脉门,一番诊断后,神色凝重起来。

关山明月见她神情有异,心知不妙:“白姨,三哥他……”

白芷并未回答,而是自百宝袋中取出了针灸包,翻开关山朔的上眼睑,将一根细若牛毛的金针插入了他眼窝深处。

金针微微转动,顷刻后,瞳仁中忽然有数条灰暗的丝线速度极快地四下游动散开,方才抬人上来的小二望见此景,吓得惊叫了一声。

药坊中的老翁也惊疑不定:“这……这是何物?老夫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怪异景象。”

手腕微动,眼眶中的金针被拔了出来,有医仙之称的女子语气了然,“若只是用些补气血的药,自然无法让他醒来。因为三公子不只是受伤,还中了蛊毒。”

“蛊毒?”关山明月眉心微蹙,“苗疆之人多在西南与乾中活动,怎会突然在此出现……白姨,三哥如今情况如何?”

“我看这蛊蛊性温和,见针即走,应当没什么大碍。”白芷走到面盆边开始用清水净手,“今夜我要为三公子驱除体内蛊毒,该要耗费不少时辰,你们先去歇下吧。”

在小姐授意下,素娥遣散了其余闲杂人,并施赠了不少银钱给这几日照顾关山朔的那名大夫,将大夫亲自送回了药坊。

关山明月知晓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见白芷开始为兄长施针,便带上门回到了自己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