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涛自逃离侯家后回到家中,心里是越想越气, 刚才他是因为一时做贼心虚才没敢跟侯垚动手, 谁知道侯垚能狠到这种地步,竟然硬生生挖掉了自己的一支眼珠,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白涛请大夫给处理好伤势后,便纠集了村里有名的几个赖子返回了侯家, 此时白涛已经狠下心要给侯垚来一个刻骨铭心的记忆, 就算他是秀才,只要将他当场打死, 凭他是县衙典史妹夫的身份,也能把事情压下去。 只是白涛没想到的是,他在侯家门外叫了半天门, 侯垚没出来,却有一个黑皮妹从门内走了出来, “侯垚呢?怎么他自己不出来,让个黑皮妹出来送死,是以为我白某人会心软吗? 告诉你,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白某人也要……侯垚……血债……血偿……。” 说到最后,白涛双腿已经不自觉的在颤抖了, 原因无他,就在他刚才吹牛逼的这会儿功夫,带来的那些人已经全部倒在地上了哀嚎了, 根本无人是余秀儿的一合之敌, 想来也是,一帮赖子而已,除了能欺负一下老实的百姓,能指望他们有多大战力? 余秀儿没动白涛,只是刻意将他留在最后,此时她才一步一步地走到白涛身边: “你刚才说要干什么啊?我没太听清楚。” 白涛刚换好的裤子,又吓尿了,之前是因为侯垚太可怕, 现在他觉得这黑皮妹可能比侯垚更可怕。 余秀儿拉着他的耳朵道: “现在带着你的人滚,等我相公休息好了再慢慢找你算账,滚——。” 说完只见空中滑落一道亮光,白涛但惊讶地看见自己的左手腕已经掉落在地上, 他的脑子里还在疑惑,地上怎么会有一只手? 鲜血从小臂喷出,此时他才醒悟,原来刚才的白光是断了他的小手臂, 顿时一声惊天惨嚎从他猪一样的嘴里喷出: “哦呀……。” 此时其他躺在地上惨叫的人都吓傻了,也不知道是谁起了头,大家纷纷落荒而逃, 白涛也捡起自己的断手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余秀儿进屋关上门,再次回内屋,看见侯垚已经醒过来了, 之前了疯狂状态已经消失了,只是眼睛依然有些红,正坐在床头跟周玉说话, 她自己找了椅子安静地坐了下来,默默地听着。 侯垚询问家里这段时间出了哪些状况,等周玉说完,他才轻叫了一声: “妈,我有点饿了,你先去给我做点饭哈,我跟秀儿说点事。” 周玉点点头,起身道: “好好,你们说话吧,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主意,你爹也是就个窝囊废, 不过垚儿呀,那毕竟是你爹,不能一直让他在牢里待着吧,会让人笑话的。” 侯垚无奈地点头: “行了,我知道了,妈,快去做饭吧,真饿了。” 周玉转身看了余秀儿一眼: “好,你们聊,我去做饭了,来,秀儿姑娘你坐大娘这来,坐这你们说话才方便” 说着还要硬拉着余秀儿在床头坐下。 余秀儿被周玉的这通做派弄的挺尴尬,又不好意思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安排好余秀儿的坐位后,周玉才踩着小碎步走了, 直到周玉走后,侯垚才轻叹一口气,把余秀儿拉进怀里: “真是抱歉,带你回来,没想到家里出了这事。” 余秀儿才一脸歉意的道: “不不,相公,要不是我,你也不会……。” 侯垚打断余秀儿道: “不,你现在反而觉得很可能反而是你救了我,这事里透着古怪。” 余秀儿一脸惊讶: “啊?我反而救了你?这……什么意思?” 侯垚沉思道: “给我把睡房翻整是那天办喜宴后白涛提出来的, 原本我以为他是想改善与我们家的关系,但是现在我却不这么想了。” “啊?这是为什么?” “我妈说白涛那天晚上带人追到海边,看到了小乌尾船的船影, 这与我被老单带走的时间点完全对不上, 而且,老单停船的位置很隐弊,离开时也没有直接出海,而是沿岸走了一段距离才出的远海, 他们如果是事后赶到海边的话根本不可能看到我们的船影。” “那是……白涛说慌了?他根本不知道你被海盗绑走了。” “不,这种众目睽睽的事肯定不能撒谎,带人追到了海边也看见了远航船影, 这些肯定都是事实,不然骗不过这么多乡亲, 而且他还笃定我被海盗绑走了,所以才敢这样对付我爹妈下手。” 余秀儿一脸难以理解地道: “相公,你刚才又说他不可能看见我们的船影,现在又说他们看见了远航的船影? 我都被你说糊涂了,他们到底有没有看见我们的船呀?” 侯垚摸了摸作秀儿的脸道: “傻媳妇,我的意思是说,那天除了老单,还有别一伙人也进了村,白涛带人看见的应该是他们。” 余秀儿慌然大悟道: “你是说还有另一伙海盗也在那天来绑架你的,只是他们比我们晚到了一步,是吗?” 侯垚冷哼一声: “对,如果不是这样,这一切根本说不通,何况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 白涛只是个里长,一般人遇到海盗躲都来不急,他还敢带人去追,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再想想咱们的三艘小乌尾船是哪来的,白涛,白波在崖州的白姓可不多, 再结合白波总能事先知道海马帮要被围剿的事情,恐怕,多少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余秀儿想不到这里面会有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只感觉事情或许有些严重: “相公,想不到这事还这么复杂,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侯垚沉思了一会道: “我爹被关在县衙牢里,县衙的典史郑冲又是白涛妹夫,现任知县我也没有交情, 只怕在县衙里讨不了好,唯有去州衙告状,知州大人是我座师,能攀上些关系, 我再送上一份大礼,这案子就能压下去了,毕竟没出人命,怎么都好糊弄过去。 不过我想白涛不会放过我,而我也不想放过白涛,如果他真跟白波有关系的话, 这样,你先回去,然后……。” 两人商量好了对策后,周玉这边已经做好了饭菜, 吃过了饭,余秀儿按侯垚的吩咐回去准备了, 而侯垚也带着周玉前往了崖州城。 …… 崖州大周朝之前,一直是一座只有土坯城墙的小城,直到本朝开国之后, 先后经历了两次大的变故,迫使朝庭不能不两次扩建城墙, 第一次是安南国自立,朝庭无力派大军远征, 又担心南海府腹心地受到兵袭,只能下令加固最外围几座城池的城防, 第二次则是汪直击败大夏水师,威压四海,大夏朝庭无力征讨, 只能下令加固海防重城的城防。 经历过这两次的加固后,崖州城已经成为了南海府三大坚城之一, 魏巍雄伟壮观,加之自古又是罪官流放之地, 整座城池的文化底蕴比起中原名城也不遑多让, 周玉只是海县一普通商户之女,从未到过崖州这样的城池, 仅在城门口就被深深地震撼住了,进了城后更是眼花缭乱: “垚儿啊,你早就该带妈妈来这州城了,咱们家就应该住在这么热闹的地方, 好多人呀,快看快看,那人穿的是丝绸吧?好漂亮啊……,要我也有就好了。 唉,就是妈身上的衣服实在太寒酸……。” 侯垚听得一个头变两个大,只能苦笑道: “妈,你没发现别人都在看着你吗?” 周玉傲骄昂起头道: “看我怎么了?你妈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也是海县十里八村的第一美女, 干嘛?你还嫌我丢人了不成?” 侯垚一手捂脸,心里哀嚎道: 都怪这该死的变态审美,把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妇女都宠出了‘公主病’,这日子没法过了。 前世侯垚就知道,跟女人是没法讲道理的,尤其是自我感觉好的女人, 更是不能以理说服,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话题, 刚好旁边有间成衣铺, 侯垚要去座师府上拜访,穿太破旧的衣服难免会被人看轻, 所谓人靠衣装,还是买身得体的衣服才是, 再说母亲也确实有两年未添新衣服,是该给她买一套了。 “妈,你不是要买衣服吗?那边有间成衣铺,咱们去看看吧。” 周玉脸色为难道: “儿啊,听说城池越大,东西越贵,咱哪有银子买呀?” 侯垚推着周玉进了成衣铺: “行了,您就安心买吧,儿子有钱,您放心选就是了。” 刚进铺子,一个店老板就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是想看看成衣还是买布订衣啊?” 此时的成衣铺并不是侯垚前世的衣服店,卖各种款式的成品衣服, 成衣铺的买卖大体算是个经营二手衣服买卖的裁缝铺, 来这种店买东西的基本上都是穷苦人, 有钱人都是买布自己制作,没人会来这种地方二手衣服。 不过这里也是唯一能买到现成衣服的地方, 买布制作新衣的话,就算加急,至少也要两、三天时间,根本等不及。 “我要看看成衣,妈,你是想看成衣还是定衣?” 周玉不自信地道: “可……可以订吗?” 侯垚摇摇头,只能拿出一两碎银让她看看: “今天你想买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