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西班牙军列阵与宝安军对垒的时候,吕海魁和李景峰也已经整军完毕。 由于吕宋军和倭寇,都已经投入到与宝安军的对持当中,两人也只能尽起主力军团攻城。 两们合兵,共计有七干五百多人,且都是精锐,只要能上得城头,几乎顷刻间就能占领广州城, 到时候进得城内,把城门一关,就算宝安军到来,也只能望城兴叹。 吕海魁看了一眼迭戈·龙基略与宝安军的对持情况,稍作犹豫之后,决定抢先发动攻城战。 只要这边一打起来就能让宝安军无法专心对付西班牙大军。 “破海出征,无畏前行,征服无尽,开创永恒。全军攻城,杀——。” 四干多破海军大吼着“杀啊”的口号冲了出去。 李景峰也几乎在同时大吼道:“犊子给给——。” 两干多倭寇顿时高呼“果洛斯”,一起冲向城墙。 “咚,咚,咚咚,咚咚咚……。” 随着战鼓声越来越密集地响起,破海联军离城墙也越来越近。 广州城上,陈昆坐在墙头的一个角落里吞了口唾沫。 脑子里全是昨日左铮以命换命救下了他,并在临终之时把坚守广州城的重任托付的情景。 当时他力竭晕倒在了城头,直到今早清醒,一醒来就急忙去查看了官兵们夜间抢夺回来的左铮尸体。 其死状之凄惨已经无法用语言描述,只能说一句:英雄一路走好。 虽然明知道将军难免阵上死的道理,但是能不能接受,愿不愿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看完左铮的尸体后,陈昆心里就憋了一股子发不出去怒气,憋屈到让他想发疯。 左铮是为了救他,或者说是为了守住广州城最后的希望而死,对他而言也算是死得其所。 但是作为一个海盗出身的法外暴徒,陈昆根本就不想被人救。 其实他早就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 “战死就当放假,可以安心地睡觉。” 他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别人当他吹牛,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非常认真的。 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怕死,甚至他还希望自己能早点战死。因为先天的腹气问题,他一直觉得活着好没意思。 如果不是加入了天吴帮,能在波澜壮阔的大海上激战搏杀,让他找到了一点人生的乐趣,可能他早就活不下去了。 所以他才会每次在战斗的时候都冲锋在最前,战斗到最后,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会得到贺景辉的赏识。 只是这种生活其实他也有一点厌倦了,就比如这次被赶回来。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就偷偷摸摸地跟在舰队后面去直隶海峡,但是这次他却老老实实地回了广州寻医问药。 一方面是病情有点太恶心了。另一方面也是觉得没意思,有点倦怠感。 之前他找先生问过这种情绪是怎么回事,先生说是因为他活得没有目标,就是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还说这是心病,只有自己才能治。治疗的办法就是想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所以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思考自己应该要点什么东西好呢? 真难办啊,在海上漂泊惯了,没有爱享受的毛病,除了会点武,大字不识一个。 不好赌、不好嫖,酒对他来说都差不多,有喝的就行。 好像真的找不到先生说的什么‘人生目标’。 可就是昨晚,作为被救的一方,他却在无形中被动地承担了救人者的责任和义务。 这种感觉让他感觉非常的不爽,从来都是活得没心没肺的人,突然就有种被人套住了的感觉。 回想短短几天与左铮的相识,陈昆只觉得上了他的恶当,这家伙简直‘恶毒’到家了。 明明实力菜得一塌糊涂,当然,这只是对他而言。 还整天摆出一副牛逼古板的样子,把个背挺得老直,仿佛比谁都要高上一等。 头两天可老看不惯那家伙了,所以每次见到他时都要讥讽上两句: “你看着很牛逼啊,刚才杀敌的时候怎么就牛逼不起来呢?” 左铮每次都会很认真地回答道:“回陈英雄话,是末将实力不济,对不起了。” 每次他都是这样一本正经的回答,完全没有任何不满与气愤的意思。 陈昆当时就在想,这家伙该不会是个软蛋吧,因为自己实力强,就不敢跟自己放狠? 直到有一天,一个有着接近四品实力的倭国武士与左铮对战,陈昆改变了这一看法。 左铮也是个狠角色,明明实力比不上倭国武士,被死死地压制住了,好几次都险象环生。 他都以为自己不去救他,他就必死无疑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倭国武士打掉了左铮的长刀,又在他的手臂上划了一刀,本以为他必胜无疑,但是谁也没想到,逆转发生了。 左铮突然一个虎扑将倭国武士按倒在地,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硬生生用牙咬断了他的脖子。 这可怕的一幕,就连以凶狠著称的倭寇都不禁胆寒。 陈昆也由此改变了对左铮是个软蛋的看法。 这样的狠人,就算天吴帮里的精锐海盗也不多见,而且能肯定有这种狠劲的人,似乎也只有贺老大才会这么干了。 “左铮,你个狗日的,老子就说为什么每次骂你都不还嘴,原来你早就憋着坏,想让老子欠你一辈子是吧? 老子告诉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破海王的龟儿子又打上来了,今天老子就战死在这里,让你的计划落空。” 陈昆坐在角落里,看城头的军士和百姓们忙碌地守城。 相比昨日,今天守城的百姓和将士们明显要有活力得多。 毕竟大家都趁着雨夜好好的休息了一晚,现在又是吃饱喝足元气满满的一天。 即便是面对破海军和精锐倭寇,大家也能勉强坚守下来。 不过守城军毕竟人手太少,所谓久守必失,终究还是出现了疏漏之处。 破海军在一处防守的薄弱点瞅准时机,攻上了城头,然后接二连三地上人,形成了一处据点。 吕海魁急忙调整兵力,加大了对这一处据点的兵力支援。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据点就攻上来十几人,守城方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此时,陈昆握紧了手中的冷艳锯,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左铮,你给老子好好看看,欠你的命,老子还给你。” 冷艳锯昨晚已经被城中铁匠连夜修复了大半,他手握刀柄,刀尖朝上,以立刀索命的姿势缓缓走向破海军的据点。 守城军见他走来都会主动避让一条通道。 此时,一个守城的天吴帮帮众正好被破海军砍倒在地,眼看就要命丧黄泉。 陈昆一个箭步上前,手起刀落。 ‘嘶’的一声 正准备出刀的破海军士兵连躲闪都来不及就被一刀劈成了两半,肚肠流满一地。 陈昆只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于是他又找上了另一名破海军。 抡刀横扫,这名破海军还想取刀格挡,但是根本就是徒劳,长刀瞬间被撞飞,跟着脖子上就下了碗大个疤,鲜血喷洒了一地。 根本就是虎入羊群,任何被陈昆找上的破海军海盗,都难逃一刀了断的命运。 十几个攻上城头的破海军上来得快,死得更快。 眼看好不容易攻下的据点又要被打退,吕海魁哪里还能沉得住气,大吼一声便往城上冲去。 “屁王昆,你是在找死,老子看今天还有谁来救你。” 看见吕海魁冲上城来,陈昆只觉得身体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但是身体越来越兴奋,他的头脑反而冷静了下来。当即平淡地说道: “龟儿子,你终于上来了,爹等你好久了。” 吕海魁将手中的大关刀一抖,发出清脆的‘锵啷’声: “屁王昆,今日必要你命。” 陈昆瞪眼阴笑道:“来啊宝贝儿,爹已经等不急了。” 说完抢先出手,大刀抡圆,一式横扫干军对准吕海魁的腰间扫去。 关刀和冷艳锯制型相同,区别只在刀面上的花纹不同。 一般来说,冷艳锯通体雪白光滑,而关刀则会纹上龙形纹理。如果再将龙形纹理涂上青色,便称之为青龙偃月刀。 两人都是玩长刀的好手,长刀的优势为刀长势猛,但非力大无穷者根本玩不转。 吕海魁之所以能被破海王收为义子,就是因为他天生神力,正是破海王绝学‘破浪霸刀’最理想传人。 这方面陈昆就差了不止一筹,其实他并没有多少玩刀的天赋,全凭后天的努力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当初贺景辉给了他那本《疯魔刀法》的秘籍,让两年内练出个模样来,他就每日勤练不懈。 这本秘籍基本都是图画,只有少量的文字。但是认字不多的他仅认得一个‘力’字。 因此在练刀的同时他也在刻意打磨着自己的气力,关键是他还有极度坚强的意志,又能痛下苦功忍耐极端的负重痛苦。 在十多年的坚持下,也打磨出了非同小可的神力,是天吴帮中极少数能与贺老大在纯力量上硬抗一下子的人物。 劲招将至,吕海魁竟然轻蔑地一笑:“敢在老子面前耍大刀,真是贻笑大方。” 说完他不闪不避,竟然也将关刀抡圆,然后爆喝一声: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