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 长孙顺德安抚族侄女要冷静,不要冲动。 “此事,我已尽知,但你也知道,安业造反是事实,他日若被擒来长安,我又何尝能救下他。倘若秦王在世......”说到这里, 他见长孙氏脸色晦暗,便咳嗽一声,言道:“我也是有心无力。” 而今的长安,长孙氏居高位者,只长孙顺德一人。故,秦王妃求援时,第一个想到的自然也是长孙顺德。 只是, 她没想到长孙顺德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 她并没有过多纠缠, 若是他人真心愿意相助,自是不会借口推脱。 “虽然我帮不上忙,但是我知道谁能救安业,只要那个人开口,安业一定会没事。”长孙顺德道。 “谁?” “楚王。” 闻言,长孙氏陷入沉思。 不久后,她告辞回去。 楚王府。 移门拉开一条缝隙,宝娘露出大眼睛,看着廊下阿耶,以及另一个汇报事宜的老头。 “看样子,薛国公还真是大公无私啊。” “殿下说的极是,下官已将殿下交代的所有话告知,薛国公还是不为所动。” “可喜可贺, 不愧为我大唐肱骨之臣。” “是呀。” “本王知道了,先生回去休息吧。” “下官告退。” 李智云两只脚丫子落在青石上,坐在木制廊下。 园中花香四溢, 姹紫嫣红。 “过来吧, 躲着干什么。” “嘻嘻。” 宝娘哗啦一下拉开移门,小跑过去,扑在李智云背上。 “哎呦,耶耶被你撞疼啦。” “耶耶骗人,才没有。” 在暗处的李珍和李强对视一眼,悄然退下。 随着平叛形势大好,他们的殿下终于能得空休息了。 抱着女儿,听着她背诗经,稚嫩的嗓音在温暖的庭院里,显得相得益彰。 “背完啦,耶耶我厉不厉害。” “没人比你更厉害。” “嘻嘻。” 李智云捏着女儿柔嫩的小脸,“今日你阿娘怎么没来。” 以往小家伙每次背会一段古诗,娘子都会带她过来给自己检验一下。 自杨牡丹怀孕的事情后,李智云便天天夜宿王妃院,终是将妻子给哄好。又因地方叛乱,楚王妃也不想内事影响他,便给他糊弄过去了。 不过,关于怎么对待杨牡丹, 这事情目前还没有决定。 “阿娘在和长孙伯母说话。” 秦王妃? 李智云一楞,旋即想起长孙安业。 王妃院落。 如果可以,长孙氏并不想过来找楚王妃。虽然以往她们关系很好,可谋反这种事情,要开脱,并没有那么简单。 可是她又不得不来,谁让自己哥哥长孙无忌下落不明呢。 若是长孙无忌还活着,她也不想去管长孙安业的死活。 外事上,楚王妃远远没有处理王府内院的事情那么强硬,面对长孙氏的求情,她也不能给出承诺。 “二嫂,此事容我和大王商议一二,如何?” “多谢妹妹。” “唉,我们都是一家人。” 滑州。 白马城下,大唐战旗飘展。 “赌必输这个蠢蛋,山穷水尽还不投降,真是茅厕里的石头。” 程咬金拔出一撮鼻毛,随手扬了。 挨着他很近的李君羡嫌弃的挥挥手。 “他知道自己投降死路一条,还想负隅顽抗。” 程咬金斜了一眼李君羡,调侃道:“可以啊五娘子,英雄所见略同啊。” 李君羡小名五娘子,历史上,他就是因为这个小名被伟大的天可汗李世民陛下杀死的。顺带着,一家人都被天可汗陛下抄没。 李世民善待功臣? 呵呵。 有一个人评价这段历史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冤死一个李君羡,还有千千万万个李君羡。 “闭嘴黑厮,不准提我小名。”李君羡恼羞成怒。 我现在好歹也是一方总管,当着这么多人,怎么说话呢。 程咬金嘿嘿一笑,问道:“什么时候攻打?” “现在。” 战鼓雷鸣,唐军向白马发起猛烈进攻。 此时的白马叛军,士气低落,内外交困,如何会是兵力强盛的唐军对手。 一个多时辰,城门告破,苏烈见状,率军杀入。 都督府后院。 随着城门告破,城中迷乱,都督府的下人们生怕殃及池鱼,有的原地抱头躲藏,有的趁乱取利逃跑。 卢从壁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只是抱着孩子,来到书房。 杜才干红着眼,看着妻子。 “怎么办,程咬金打进来了,我死路一条了,怎么办夫人?” 他语气中带着的哭腔,令卢从壁很无奈,又很反感。 “妾不知道。” 若是早一点出城请降,说不定还能挽回一点罪孽。可惜,杜才干优柔寡断,现在只能坐实谋反罪名。 杜才干抿嘴道:“程咬金、李君羡、黄君汉,他们都是我瓦岗的兄弟,你说,他们会不会放我一条生路?” 卢从壁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过了会儿,抱着孩子走了。 她原以为杜才干虽然出身草莽,会有一股冲劲。 现在,她知道自己眼瞎了。 碰! 一声轰响,唐军杀入都督府,捉住杜才干。 “义贞!饶命啊,我是赌必输,你兄弟啊。”杜才干跪在地上,毫无节操的求情,令抱着孩子的卢从壁很羞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程咬金反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逆贼,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给自己机会。” 杜才干看着他,质问道:“你何曾给过我机会,当初瓦岗四散,你有把我当兄弟吗?你们去投靠李唐,却将我丢在中原,你想过我没有!” “是你自己先投降王世充的,与义贞何干!”李君羡大步走来,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李君羡!”杜才干咬牙切齿。 闻言,李君羡冷冷道:“你在这里发横没用,待返回长安,看你敢不敢在楚王殿下面前发横。” 说完,他看向一旁的卢从壁。 而卢从壁也看向他。 俩人默默对视,只觉恍如隔世。 程咬金见状,悄悄捅了捅李君羡,压低声音道:“你干嘛呢,这女人是要充入宫廷的,你若想要她,得去求殿下。现在你乱来,只会徒留把柄,若是叫法曹参军知道,有你受的。” 李君羡无语的撇他一眼,“你想错了。” “我哪里错了,都是男人,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懂?”程咬金哼哼的说。 李君羡和杜才干关系可不好,所以在程咬金看来没有什么朋友妻不可欺的说法。 再说,这女人若是真能被李君羡看重,求殿下赐下,那也好过送进宫里受罪。 李君羡解释道:“卢阿妹父亲曾是前隋泗州司马,我父亲是泗州刺史。我与卢阿妹早年相识,至今已有十余年未见了。” “啊,还有这般缘分呐。”程咬金一楞。 李君羡走过去扶起卢从壁,说道:“玉娘,你没事吧。” 卢从壁本名卢玉,字从壁,常以字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