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信见两位大师说到正酣处,却都来望向自己,不禁莫名其妙,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空智大师对着三难大师微微笑道:“老伙计,这娃子长得孔武有力,却是一个心思细腻之人,方才老夫已然试过,这娃子风声菩提有此造诣绝非朝夕而得之功,纵然你老伙计指教有方,飞天资过人,也绝非有这般进境。我天资有限,龙象般若功修得六重,再难进境,正寻资质高有缘人,将这本绝学传给他,继承我古寺衣钵。老伙计可否忍痛割爱”,空智大师言及此处,双目炯炯看着三难大师,迫切之情溢于言表。
“不可”,空智大师与三难大师回头望去,原来郭信在一旁断喝。
郭信顿了顿,又道:“大师所言的武林绝学,信儿自然也是迫切想学,只是信儿已然拜我师父门下,怎可随意投入他人门下?”
空智听闻此言,双眼低垂,早没了方才的豪气,似乎颇为失望。
三难大师喃喃道:“阿弥陀佛信儿,你有这番信义之心,为师已然心领了。天下武学博大精深,只学一家又怎会集大成,空智大师乃是为师的儿时好友,彼即是我,我即是彼。信儿不必多虑”
郭信听师傅这般说,忙道:“师傅所言不无道理,然则方才听空智大师所言,徒儿学了那般若真经便要集成藏边古寺的衣钵,徒儿拜了您为师,即是少林门人,怎么背叛师门?”
三难大师并不搭话,飞身跳出丈外,单手翻转回旋,运出平生内力,陡然一转,向空智大师击来。
郭信大惊,心里暗暗纳罕,不知道师父为何突然想空智大师出手,莫非方才师父有意试探自己对他的诚信,知道自己心意无二,这番还是恼了空智大师,要对他痛下杀手。不会,师父绝非这般颠三倒四,不按常理出牌之人。
郭信此时别无他念,见三难大师使出平生内力,深为那空智大师担心,郭信虽不知三难大师功力几何,但知道凭师父几十年的内力,若是击到空智大师肉身之上,空智大师一点防备皆无,几无生望了。郭信想到此处,救人要紧,顾不得自己尚未真正学得功夫,本无半点内力,一把向空智大师推去,本意是要将空智大师推开。却不知道若是那空智大师侧身躲开这一记重掌,郭信附身而上,也定然受不了这重重一掌。
那空智大师却立在那里并不躲闪,只见他双眼微沉,右手抬起,腕上盘旋用力,向着三难大师方向轻轻挥去。郭信一心不想让空智受伤,双手推到空智侧臂,那空智大师身子却如泰山一般屹立不动。
嘭嘭嘭三声巨响,郭信抬眼望去,空智大师身子伟岸,已然立在身侧,再看三难大师,却是已然身在几十丈外了。
郭信武功没有功底,只学了一门轻身功夫。于方才两位大师对手之间不晓得端倪,只是莫名其妙为何三难大师会瞬间退在了几十丈外,纵然使了风声菩提之功,也不能如此转瞬之间有此功效。
“师父,您没事吧?”,郭信见空智大师无恙,急忙以风声菩提纵到三难大师近前问道。
三难大师微微笑道:“信儿有心,空智大师并未出重手,为师无恙。你方才可看出什么没有?”
郭信虽然心思缜密,对恩师还是一片赤诚,说道:“信儿鲁钝,只知道您突然向空智大师出招,似乎是在偷袭,信儿不懂,为何师父突然这般下重手”
三难大师温言道:“孩子,空智大师修习龙象般若功,已然练成第六重,为师早听闻江湖传说,修习龙象般若功者有听风辨器之能,若说此功力为师也有,只是我与空智大师这般切近,为师纵然也会听风辨器,也不能抵挡这骤然一击啦方才为师正是要试试空智大师的龙象般若功到底有多厉害,如今看来这神功威力江湖传言并不虚啊”
空智大师哈哈大笑,说道:“老伙计突然发难,二十年未见面,还要谈谈洒家的底,嘿嘿”
三难大师微微点头,对郭信又道:“信儿,龙象般若功虽然未必高出少林武功,然则你资质甚佳,又对武学颇为用心,为师相信,几年内你必然在此神功之上有所大成。到那时走遍江湖,有何难事?”
郭信知道三难大师并不言明,若学得神功,方能纵横天下,可纵横天下方能报仇。只因为自己的大周皇族身份不便外人知晓,空智大师自然不是外人,然则多一人知道便多一分凶险,即便空智无心害他,他日若是无心脱口对人言,也势必要遭到杀身之祸,还不如不知道为好。报仇纵然事大,然则郭信终有放不下之处。
想到此处,郭信喃喃道:“可是,师父”。
三难摆了摆手道:“信儿,为师知道你所顾虑,怕将来有叛离师门之嫌。你大可不必,一者为师还有本领教你,虽然为师的本事不如龙象般若功那般令武林震惊,然则武功与同理,多学多用,活学活用方能精益求精,所以为师仍然是你的开蒙师父,只要你还认得,为师便终生是你的师父,二者空智大师托你复兴藏边古寺,学武之人,以侠义为先,纵然空智大师不教你武功,你听得此事,若是举手之间可做成,难道不为之吗?再者,达摩祖师爷乃是天竺神僧,出高原,行大漠,进中原,传经授法,何时有门户之见,藏边密宗和中原禅宗皆其为祖师爷,如此,信儿不必多虑了”
郭信听三难大师言之有理,只是突然冒出来个喇嘛,一下子就多出来个师父,郭信心里还是有些突然,抬头见空智大师挠挠秃头,咧着大嘴呵呵笑着,眼里满是期望,这边三难大师努努嘴,郭信再无他想,向着空智大师磕了三个响头道:“二师父,徒儿这厢有礼了”
空智飞身向前,喜不自胜地搀起了郭信道:“嘿嘿造化、造化,洒家走遍高原大漠,见到的皆是呆头呆脑子弟,中原来的娃子倒是多有灵性,却又油腔滑调,瘦弱不堪,你这娃子一身结结实实,脑子又灵光的很,很和洒家的胃口,收的你为徒,我这神功得其主矣”,那空智一双肉掌紧攥郭信双臂,郭信怎能受得了他这神力,双臂早痛彻骨髓,黝黑的脸上龇牙咧嘴,五官走了形。
空智见状,圆睁双眼奇道:“怎么,你终究是不高兴拜洒家为师了?”,脸有不悦,又道:“洒家莫非强迫你了不成?”
郭信忙道:“二二师父,你弄疼我的双臂了”
空智听闻,慌忙撒手,咧开大嘴挠挠脑袋道:“嘿嘿我只道你是个精壮的娃子,却忘记了你还不曾修炼半点内功。莫怕,今后你跟了为师,练了咱家的龙象般若功,自然这身子会如金刚铁打一般了。只是这一样都是师傅,为何呼我为二师父,莫非还嫌洒家本事不济,不如那老伙计不成?”
郭信拜了一拜道:“不敢,师傅莫怪,既然我先拜三难大师为师,自然有先来后到,师傅既然和我大师傅是孩提好友,还在乎这排名先后吗?信儿会一样用心学两位师傅的武功,也一样孝敬两位恩师的”。
空智大师久居高原大漠,见到的都是直来直去的汉子,从未碰到如郭信这般说话委婉动听之人,这番话说出来,既解了空智大师的心结,也令他心里暖洋洋。听到此处,空智呵呵笑道:“洒家一身本事,不要你孝敬什么,你就是把你这脑子多往我这用用,把这龙象般若功学好,在武林中闯出名号,他朝有人问你是何人授你武功,你就说是藏边古寺传人空智大师所传,这就算是对师父的大大的孝敬了。你那大师傅那点本领,你就少去理会他了,免得耽误学正经功夫的时候。”
郭信知道空智大师与三难大师部分彼此,如今既然拜了他为师,三人也就更加入一家亲人一般,如此也就不再在意他说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