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黄木道人面色渐渐乌黑,一张脸也是逐渐干瘪,一个身长丈二的汉子一下子缩成了不到五尺身材。先前他的个子太高,郭信没有看清,这番身子缩成了一团,黄木道人身后漏出一张狰狞的面孔,眼睛里满是怨毒之气。此时郭信方才看清,原来在黄木真人背后是那萨满教主耶律横使了什么邪门武功,将黄木道人一击而毙。
高台之侧黄木道人被耶律横击毙,高台之下那些萨满教徒早乱了套,乱哄哄的向大殿外四散而逃,那边御林军见皇上被刺,自然不会轻易放走一人,御林军统领一声令下,先跑到大门的萨满教徒被手起刀落,看了几个。余下的教徒无法,只得又奔回到大殿前面。
半个时辰过后,大殿中终于恢复平静,耶律贤紧握拓拔嫣然一只手从内殿中缓缓走了出来,一旁的太监高声叫道:“陛下有旨,今日行刺事件乃是奸人所为,着上京皇城使韩德让彻查此事”
人群中闪出一灰面长脸之人,单手抱肩说道:“陛下,此次行刺事件乃是萨满教众所为,臣请陛下下旨,将萨满教主耶律横就地正法,萨满教着令解散”。
耶律横将黄木道人扔到一边,飞身跳到大殿中间跪在地上说道:“陛下,臣誓死效忠陛下,天日可鉴恳请陛下莫要信那奸贼韩德让的一派胡言,臣素日与韩德让不和,这贼子要趁机陷害微臣那几个刺客乃是混入我萨满教的奸贼,方才臣也已北蛮神功手刃一刺客,若是我萨满教派来之人,臣又怎会痛下杀手。”
韩德让跪在一旁叫道:“国师,这正是你高明之处,先是派人刺杀陛下,然后大义灭亲以显示与己无关。早年京师流传你一直不满先帝继位,总是自认为是大辽皇族中文韬武略第一,如今你对当今天子更加不满,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今日你萨满教公然在陛下大婚之时行刺天子,还有何狡辩?”
众人见韩德让语气铿锵,字字句句都是如刀子一般,誓要杀耶律横以后快。今日萨满教徒公然在婚礼大典之上行刺,按说罪魁祸首即便尚未查清,这耶律横也是难逃其责。其中到底如何,无人知晓,郭信先前也以为是萨满教所为,方才见师父和黄木道人混在萨满教中,心中知道绝非大家相像那般简单,只是其中是非曲折自己不是很清楚,自然不敢妄加言论,加上方才黄木大师死在耶律横手中,死状甚是惨烈,即便此次不是耶律横策划刺杀事件,看他下手如此阴狠,也知道他绝非好人,郭信想到此处,决定默不作声,看这大辽皇帝怎样处置这件事。
耶律贤立在高台之上,一只手握着拓拔嫣然,面色十分镇定,只有拓拔嫣然能感觉到他手心里都是汗水。
耶律贤知道,韩德让所言绝非虚言,至少耶律横的的确确是诸位皇子中少有的文韬武略齐备之人,先帝登基之时,便有一股势力要扶持耶律横登基,只是时运不济,被先帝先行了一步。后先帝不施行仁义,不但不爱民,对身边的侍卫下人也是极其狠辣,最终招了祸患,被身边的御厨联合侍卫刺死。自己也是恰在先帝身边,被王公大臣们即刻推为大辽之主,耶律横又失了先机,不只是他心中不满,那些支持他的王宫贵族们自然也是口服心不服,这番若是一下子擒而杀之,莫说那些手里握着兵权的王公贵族不答应,单单是萨满教的势力就不同小觑。
想到此处,耶律贤微微笑道:“韩爱卿,你勿信人言,十九皇叔乃是朕本家的亲叔叔,朕坐这大辽江山与十九皇叔坐江山有何不同,爱卿该是知道,我大辽子民人人以萨满教为国教,十九皇叔乃是萨满教主,朕登基伊始即刻赐号国师,位在诸王之上,足矣看出朕与十九皇叔的亲近之情。今日虽是萨满教演武之时发生此事,朕相信十九皇叔不会做出此事,真凶必有他人,韩爱卿速速查出真凶,交由官府查办为是”
殿外的耶律横听到此处,慌不迭地跪下磕头道:“陛下圣明,臣敢不肝脑涂地,报效陛下知遇之恩”
韩德让跪在一旁,心有怨气道:“陛下若是这般说,那微臣也只好再行查明真凶了”
耶律贤微微笑道:“诸位爱卿,今日乃是朕与皇后大婚之日,朕虽然遇到了不测,然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朕愈加相信我大辽会国运昌盛,万世不衰”
大殿外众人和应道:“陛下万岁,国运昌盛,万世不衰”
呼喝声方熄,耶律贤又在高台高声叫道:“方才朕之皇后挺身救朕,真乃女中豪杰,朕深慰能得此奇女子,也是我大辽的福气。皇后原名萧嫣然,嫣然过于雅致,不符我大辽粗犷之气,朕特赐皇后更名燕燕,众位谨记,自今日起,也传召天下,朕耶律贤与萧燕燕成大辽第一眷侣……”,耶律贤语声方毕底下又是一阵欢声雷动。
耶律贤微微挥了挥手,众人停了下来,一旁太监凑了过来,耶律贤耳语几句,那太监轻舞佛尘高叫道:“时辰已到,陛下与皇后大婚典礼正式开始”,其实方才已然开始了,只不过是发生了行刺事件,为了吉利,自然将方才的事件抹去,如今才算开始,鼓声雷动,长号起名,几百名勇士持刀在大殿前的广场中呼喝舞了起来。
众人见耶律贤行事进退有度,绝非寻常泛泛之辈,心中不禁赞道:“真是大辽英主也”。郭信立在一旁也深为拓拔嫣然欣慰,这大辽皇帝少年雄主,姐姐胆略过人,巾帼不然须眉,大辽皇帝当年一见姐姐就颇为倾心,可知此人也是颇有识人之能得,两人也算是一对璧人了。郭信再向高台望去,拓拔嫣然微微侧身凝视那耶律贤,似也十分赞许那耶律贤方才所为。
这边勇士铿锵起舞,一旁的杨大郎叹道:“大辽处处以武为尊,难怪兵锋强盛,我大汉不如多矣”
杨继业也慨然道:“若论单兵勇武,我汉人自然难与契丹人相比,说起来我汉人人口几百万,而辽人只不过几十万而已,真正可用兵者也不过十几万人,我汉人若是论行伍之人,天下统共有百余万人,只因我汉家天下四分五裂,自唐灭之后,就历五代存十国,这样分崩离析,又怎能与大辽兵势相比啊”
郭信不解地问道:“老将军贵为辅国大将军,为何不扶持北汉一统中原?强我汉家天下”
杨继业喃喃道:“国舅爷说笑了,我北汉国小民贫,加上……”,杨继业欲言又止。
一旁的杨二郎杨延定脱口道:“加上我北汉的皇帝又都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只知道靠着我们杨家抵御那大宋,却不思治国之策,让国家强盛起来,每每那赵匡胤兄弟领兵入侵,只好求救大辽,做了皇帝也就罢了,还是人家的什么侄子皇帝,哼”
杨继业听杨二郎越说越离谱,怕祸从口出,回到晋阳被北汉之主刘继元怪罪,慌忙捂住杨二郎的口道:“你这该死的腌臜,狗肚子里藏不住二两香油,别乱言,为我杨家取祸”
四郎延朗道:“爹,有何可怕,那刘继元若不是仗着我杨家死命的保他,他这江山早就姓宋拉”
杨继业见儿子皆是年轻气盛,口不择言,气的胡子发抖,不住的责骂。眼睛不住的向萧天佐萧天佑两兄弟这边瞄来,其意甚明,在辽人面前说兴汉之事本是大忌,又这般诋毁自己的君主,若是在大辽传开,那刘继元早晚得知,定然后患无穷。
萧天佐虽是性格耿直之人,总归是萧王的世子,颇为见些世面,见杨老将军对自己有些忌惮,忙抱肩施礼道:“老将军莫怕,我兄弟虽是辽人,然则也非宵小之辈,方才两位令郎所言,小王却是颇为赞同,须知汉家如今四分五裂,方有我大辽强盛一时,也是我辽人的福气,北汉之主,我也多有耳闻,国小却是属实,然则北汉无一个赢主也是事实。老将军一家乃是北汉柱石,大辽人人皆知,小王也颇为佩服”
这萧天佐所言多半有些恭维,杨继业父子却听起来颇为受用,也忙抱拳还礼道:“国舅爷过奖了”
郭信一旁自思道:“自己与娘久居大漠,只看到羯族人过的苦闷,几乎是苟且偷生一般,却不想中原的汉人四分五裂,终日征战,如北汉一般国君,为了保全皇位竟然屈尊向大辽进宫称侄,想不到这中原汉人过的竟然也并不比羯族人好了多少。如杨老将军所言,国强须英主,听闻自己的生身父亲柴荣乃是英主,当年打败辽**队,差点灭了北汉,将幽云十六州拿到手中,那幽云十六州乃是河北重地,土肥草茂,正是圈养战马之所,向北可以长城抵御大辽铁骑,怎奈天妒英才,正当兵锋正盛之时,大周世宗皇帝从柴荣病死在阵前,大哥柴宗训七岁继位,被赵匡胤党羽篡了位,若不是经此变故,大周或可定鼎中原也未可知了”一切命数使然,想到此处,郭信不禁摇头叹气
却说这边大婚典礼一步一步尽兴,那大辽规矩倒不似汉家那边庄严,众人都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处说说笑笑。原来契丹人性子豪爽,最不喜欢做做,行事以热闹快乐为主,这皇家婚礼也就多了许多热闹,少了几分庄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