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加？”

“释加！”

同一时刻，古青阳和第五山河皆是在喃喃自语。听到声音后，他们对视一眼，眼中尽是诧异之色。

显然，无论是古青阳还是第五山河，他们都没能想到。释加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种地方。

不过……如今这场合可不是剑拔弩张那么简单了，他们可已经是和这两个宗门联盟打起来了。

按照常理，在这种场合战斗，不打个天昏地暗、你死我活，那是根本不可能分出一个结果的。

但，现在释加来了。

对于释加，无论是古青阳还是第五山河，他们可都是有着极其深刻的印象的。

古青阳自是不用多说，当初他与释加初次相遇便认出了其命骨，知其天赋，也分出了胜负。

若非他当时已成就他的神魔不化骨，最后他可能都不会赢。也许平手才是真正的结局。

至于第五山河……他在当初就是释加的手下败将。释加很强，这是第五山河唯一能给出的评价。

不过第五山河会输也很正常，谁叫他不曾拥有至强命骨呢？

只论后天，第五山河绝对是不输释加的。奈何他们之间的差距是在先天层面。

先天层面的差距，可不是后天的努力随随便便就能弥补的。

若是真的想要超越，很多时候就要付出真正的大代价。比如骨修自己的生命，再比如无法想象的苦难。

“两位施主，真是好久不见。”

人未至，声先至。

声未逝，人已至。

那一道佛号之音尚且还未曾完全消失，释加便已经身着一袭粗麻布衣出现在古青阳的眼前。

相比于曾经，如今的释加看上去是更加接近凡人了。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好的蜕变。

古青阳只用了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如今的释加已是今非昔比。

在他看向释加并打量释加时，他能从对方的身上感到一阵压迫感。那是别人无法带给他的。

这一路走来，哪怕是遇到染苍无极这个战斗狂人的时候，他也没感觉这压迫感有多强。

但释加才刚一出现，古青阳便已经感觉到了不对。

于是他仔细地看向释加，果不其然，对方体内的大慈大悲骨已经开始绽放璀璨的佛光。

这就是大慈大悲骨彻底成熟的一种征兆，它开始散发佛光了，就说明它的主人已经将它开发完全。

所以……如今的释加，应当是一个修为极其恐怖，战力也极其恐怖的家伙。

相比之下，第五山河虽然没有古青阳那么毒辣的目光。

但第五山河也是年轻人之中的佼佼者，所以他也能凭借直觉判断出释加的不凡。

于是，第五山河变得更警惕了。

虽然第五山河也知道，以释加的为人，释加应该是绝不会搞偷袭这种下作之事的。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释加很有可能不是一人前来，而是带着一群人前来的。

“第五施主，您请放心。”

“在小僧没能劝这位青阳施主回头之前，小僧的同伴们是不会向你们二位发动任何攻势的。”

“青阳施主，不知您能否听小僧一言，放过今日众生，放过未来众生又放过过去众生？”

……

多日不见，在重新见到古青阳两人之后，释加只是打了个招呼。随即他便直接开始做正事了。

那些叙旧的话，他反正是一句都不多说。自始至终，他所挂念的都是他这次来到这里的“正事”。

闻言，古青阳只是淡然道：

“你想怎么谈？”

释加闻言，只是笑着答道：

“我已经在谈了，施主。”

闻言，古青阳摇了摇头。

“你这样，不够诚意。”

释加闻言大喜，赶忙问道：

“那怎样才算是有诚意？”

古青阳终于笑了，只是他在笑的同时，也伸出他的手。同一时刻，一道道哀嚎之声猛然响起。

见状，第五山河一惊。但一旁的释加却不为所动，只是继续微笑，然后又继续看着古青阳。

他似乎只是在等。

他似乎是想要等到古青阳给出的答案，他对于这些人，似乎是丝毫都不会有任何关心。

可他是大慈大悲骨的拥有者啊！

第五山河一边想着，一边想要说话，想要表达他的疑惑。但直到最后第五山河也没能问出口。

因为他感觉释加和古青阳之间的气氛实在是有些微妙，微妙得都有些过分诡异了。

然而古青阳却是突然叹息道：

“何必呢？”

“你明知道我踏上的是怎样的一条路，你也应该知道，我的理想究竟是什么。”

“我的确是在与世界为敌，我也的确是在与天道为敌。但我也只是为了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你说众生皆苦。”

“我说众生痴愚。”

“你觉得我们两个的观念，究竟是谁的观念错了？还是说我们都没有错，而是众生错了？”

“回去吧，释加。我猜，应该是天机神阁那帮老头子叫你来的吧？别白费力气了。”

“我要是能改，早就改了。”

“所以你来这里能做什么？劝我还是杀我？为你所谓大慈大悲，杀一个绝世魔头似乎也没什么。”

……

古青阳连连开口，释加沉默，第五山河也沉默。只有那些被古青阳利用法阵反手镇压的人。

只有那些人，只有他们还在接连不断地发出一声声哀嚎，听得人心惊胆战的。

然而，就在第五山河感觉气氛愈加紧张，觉得自己眼前这俩人就要打起来的时候。

释加却是面露沉思之色。

他的确是在思考……他相信众生皆苦，而且是各有各的苦，他也的确是心怀世人，并以此为道。

如果可以，他倒是愿意为世人再开一条生路。如果他的牺牲能换来一个太平盛世，那他愿意。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古青阳说出来的那些话，他也没办法否认。

众生苦是真的，众生痴愚也是真的。有很多人就是不知道一些事，就是不明白一些道理。

这样的事实，他游历世间时可没少见过。而那样的人在古青阳的眼中就是天道的棋子。

……

时间过去了好久，被古青阳镇压的骨修也已经死了很多很多。但释加还是没有给出他想到的答案。

因为，释加想不到一个可以让他让古青阳都满意的答案。是啊，这样的现状要怎样改变？

他倒是愿意宣扬佛修之道，弘扬他佛修之法。

但佛之一道的确不是什么人都适合修行的，每个人的天赋不同，每个人的人生经历也不同。

佛修一道，有些人只是刚刚接触就能明悟入道。而有的人呢，纵然是念了一辈子的经文，也无用。

所有人都幸福快乐的世界固然美好，可那样的世界也只是存在于理想之中，现实就是人各有路。

因人而异，四个大字。

因为这一个原因，很多看起来无比美好的理想就注定要破碎。古青阳提到的事实足以将理想粉碎。

而他本就是打算要用理想来劝慰古青阳的，凭借大慈大悲骨的天赋神通，他看得出来古青阳心有慈悲。

是的——

就算古青阳是一个绝世之魔，那他也是一个心怀慈悲的魔。只不过是古青阳的慈悲，它不会清晰展露。

可那份独特的慈悲，它确确实实就存在于古青阳的内心深处，就像是被锁起来藏匿着的稀世珍宝。

释加知道。

他这一行最理想的结果，就是重新唤醒古青阳的情感，让古青阳将内心深处的慈悲彻底释放出来。

如此一来，就算古青阳在以后真的能一路成长，那古青阳也仍然会想着要做点好事。

否则的话，古青阳即便是死了也一定会毁灭一切的。

释加不知道一个心中有爱的魔会不会毁灭一切，但他知道，一个心中无爱的魔一定会毁灭一切。

至于……让古青阳皈依他佛之一道，这样的事情，他释加可是想都不敢去想。

“帝君。”

“嗯？”

释加突然开口，听到释加对自己的称呼，古青阳不由得一愣。他觉得释加应该是不知道前世的事的。

不过很快，古青阳就想到了天机神阁的那些老头子。显然，又是这些老头子在背后搞的鬼。

“在我此行动身之前，天机神阁的一众先辈是这样提醒我的。”

“他们告诉我，用这个称呼来称呼你，真的不为过。”

释加微笑着解释，随即又在天穹之上缓缓地坐下，摆出一副标准的打坐姿势。又说道：

“那么，帝君阁下——”

“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小僧也不便多劝你。毕竟人的路，是不同的。”

“但小僧想恳请帝君，请帝君花费一些时间来同小僧赌上一局，敢问帝君意下如何呢？”

“赌？”

闻言，古青阳不由得反问一句。

此时此刻，他的脸色依旧淡然。

可实际上，古青阳已经对释加的话提起了极大的兴趣。尽管他知道这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但眼前之局都已经发展成现在这样了，释加都来了，这就足以说明事情没有他开始想的那么简单。

既是如此，与其一味地反抗，倒不如看一看那些人究竟想做什么。见招拆招，未必完全不行。

“我想请帝君出手，救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