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经了这一打岔,程智一腔的欢喜就散的差不多了,也就没心思再多打听庄稼地里的事了。
得了,左右都是槿丫头弄出来的,他还是回家问她去吧。
于是,程智就跟他爹说,他想回去大院子看着做活去。
程老爷子今儿话说多了,又得了个那两条腿没报到衙门的准话,一放心之下,这会儿就也有些疲累,于是,就摆摆手,让程智快去吧,别忘了回去跟他娘说一声,中午做菜多一个下酒的,他们爷俩好好喝一杯。
程智连忙答应了,就转身自己回了大院子。
……
盖房子,种新庄稼,这两件事如今是老程家最最要紧的,现下都有了着落。
新的大院子盖的差不多了,村里干活的也都好好地发了工钱遣散了,到时候砌院墙有泥瓦匠,再招呼几个跑腿的就得了,这都不当事。
还有做饭的婆娘,也遣散了好几个,窝棚里就留下两个,给泥瓦匠们做饭。
给许多人做饭,又是在外面,凉手凉脚的啥啥不便宜,其实也很累,这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人,程何氏就也轻快了不少。
于是就和窝棚里的两个女人说笑上了,这正说笑呢,一抬眼,就看见了自家老儿子走过来,于是老太太就更乐了,连忙跑出去迎着。
程智见着他老娘也很高兴,于是,娘两个就一边看着泥瓦匠们砌井台安轱辘,一边说着热乎话。
可说着说着,程何氏就又说到程木槿的亲事上面去了。问程智,他爹和他说了没?家里那老些事,他大侄女也不老小了,婚事得赶紧预备上了,他可得上上心。
程智刚刚被自家老爹吓了一下子,揽了个大差事到身上,最怕就是说这个了,是以,这会儿一听他老娘又要念叨,就更害怕了。
早知晓这样,他就直接回县城了,来这儿干嘛?
程智又是后悔死了。
于是,程童生就连忙打断他娘的话,笑着说:“娘,我刚刚陪着爹走了一大圈,早上也起得早,这会儿有些累了,得回去躺躺,我先回家去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可却还是不如他老娘利索,被一把又拉回去了。
程何氏正要说到正题上,却被老儿子打断了,有些不高兴,就顺手打了程智肩膊一下,呵斥道:“咋了?咋还累了?说走就走,娘话儿还没说完呢?咋的,娘说你大侄女的亲事你不愿意听?”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程智挨了老娘一下子,连忙摇头否认。
“娘,看您说的,那是我大侄女,亲侄女,那她好,我这个做叔叔的高兴还来不及呢,能有啥不愿意的?看您说的。”
“那你累啥?”
程何氏瞪着眼睛追着问。
程智无奈:他娘这是中了槿丫头的魔了,怎么还不依不饶上了?
程智只得哄老太太:拉着程何氏的胳膊晃了晃。
“娘,您这样说,儿子可是心酸了,您以前可不这样。”
那以前,他要说一句累了,他娘都恨不能把他背回去放炕上躺着,怎么这会儿还生气了?
程智这心酸可都是真的。
程智自从成亲当了爹以后,已是很久没和程何氏这么热乎过了,程何氏听了就心里软乎乎的。
老太太就假意瞪了老儿子一眼,然后就又接着刚刚的话茬说上了。
得,我全白说了。
程智这个无语啊。
可是他刚刚没跑了,这会儿再想跑就没机会了,他娘把他拉的死死的,就是不撒手,他也只能苦笑着听着了。
嘴里还得嗯嗯嗯地不停答应着,应付他娘的千叮咛万嘱咐,心这个累啊。
程智过耳不过心,眼睛直盯着泥瓦匠们,心里只盼望他们快些把活计做完,他好能走人。
终于,泥瓦匠们似乎听到了程童生的求告,又过了一会儿功夫,就安好了轱辘,又当着娘俩的面,给轱辘上来一桶清亮亮的井水,舀了一瓢,递给程何氏喝。
水递到嘴边了,老太太这才住了嘴,接了水瓢喝水。
程智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完,那边他娘就啧嘴大声笑:“这水咋这好喝呢?清凉凉甜丝丝的,比那河里的好喝多了。还得是我大孙女,这会打井,这打上来的水也好喝!”
说着,就把水瓢往程智嘴上递:“快尝尝,你大侄女打的水,甜着哩。”
程智……
一旁的泥瓦匠头头也跟着笑:“可不咋的,程师娘子厉害着哩,这水不用喝,看着就好得不得了!”
……
程智还能咋办?
喝了吧。
于是,喝完了半瓢冰凉凉的凉水,又听了泥瓦匠和自家老娘一通夸赞大侄女的话,程智这才终于能说他要回家了。
程何氏笑着说,成,她也回家,她带着她老儿子一起回家。
程智……
程何氏笑着抚抚老儿子的脸,说这咋还不高兴了呢?回家还不高兴?不是刚刚一直说累了,要回家躺躺?
程智立马一副笑脸:“娘,回家吧,真累了。”
程何氏连连说好,带着程智,在几个泥瓦匠和做饭婆娘的羡慕眼神中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