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七十八章彩凤步摇金钗
李眉山见冉清对梁叛的称呼已经既不称其名,也不称其字,只用了个“他”来代称,心里便觉酸酸的。
索性把心一横,说道:“我听说,梁捕快曾经同一位船妓厮混,而且勒索商户、收受钱财,人品上未免……”
李眉山是实在说不下去了。
他甚至很后悔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样说不但会让冉清瞧不起他,就连他自己也很瞧不起自己。
这不是君子所为。
果然,他看到冉清的脸上挂着一抹讥讽的笑意,这是在笑自己虚伪?
李眉山闭了嘴不再说了,他相信自己已经说得够多了,冉清是个无比聪慧的女子,她应当知道该如何做。
但是万一她不知道呢?
李眉山当然想娶冉清,而且这已经得到双方父母之命了,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虽然说他家里对冉清并不十分满意,一方面是因为冉清的年龄偏大,已经二十三岁了,再一方面,冉清是庶出。
李家认为,如果冉家丫头要嫁给李眉山的话,合该做妾。
即便李眉山再喜欢这个冉家丫头,也要先明媒正娶一个高门嫡女的夫人回来,然后再把冉清接进门。
这不能说李家人的思想有甚么问题,因为这个时代价值观的框架如此。
但是李眉山绝不肯这么做,因为他太知道冉清了,如果是这种安排,她是绝不肯嫁的。
昨天收到家书,媒人已经择了三个成婚的吉日,要问问他自己的意见。
最近的一个日子是五月十六,大吉。
跟着是六月底,诸事皆宜的。
再往后找就得进十月了,十月初四,也是个日子,但是李眉山在收到信的第一时间,就将这个日期给否了。
原因很简单——他不愿意再等半年的时间。
特别是在大报恩寺看到冉清和那个姓梁的捕快,穿着同样的衣服,梳着同样的道髻,宛如一对同修眷侣出现在他的面前,手握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的李眉山,也感到了一丝危机。
他很想向冉清问清楚两人的关系,但是李眉山自觉开不了这个口。
他安慰过自己,冉清的豁达和洒脱不输男儿,交游之中不乏文人才子、江湖豪客,那梁叛大概也是其友人之一。
一想到这一点,他的心情便好过一些。
冉清就这么瞧着他,见李眉山不言语了,便追问了一句:“他的人品怎么啦?”
李眉山这次没有再回答,偏过脸去,有些赌气似的,紧抿着嘴巴。
冉清心里好笑,她看了看李眉山英俊的侧脸、有些孩子气的表情,心里暗暗叹了一声。
虽然李眉山说了梁叛的坏话,可冉清却对他生不出气恼来,但是这并不代表李眉山在她心中的地位要高过梁叛。
这是永远也不可能的。
冉清不可能会喜欢这样的李眉山,她觉得这位儿时的同窗虽然比自己还大一岁,但是在爱情上依旧很幼稚。
就像所有追求过自己的人一样。
当然,梁叛可不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由得翘了翘。
可是她又有些气恼,这个梁叛,到现在也没向自己表白呢!
而且连个信物也没送,她自己可是早早备好了!
李眉山虽然别着脸,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在冉清的身上。
他瞧见冉清看着自己微笑,心儿便有些融化了,可是当他准备报之一笑的时候,却又看到冉清在微微蹙眉,目光却是空洞地看着别的方向。
李眉山不知自己做错了甚么,引得冉清不高兴了,心里又一阵慌乱。
他咬咬牙,也不再赌气了,从怀里取出一只极其景致的镂雕牡丹纹样的紫檀木盒,走到冉清身前,双手送了出去。
“婠婠,此物是我一番心意,聊表寸心,望你不弃。”
冉清微微一怔,从抬头向李眉山望了一眼。
只见李眉山在那紫檀木盒的一端轻轻一扭,只听其中“咔”的一声轻响,木盒的盒盖突然弹开,制作相当精巧。
一只装盛的木盒便有这许多心思,盒中的宝物更加非同凡响了。
盒中静静躺着一支彩凤步摇金钗,随着盒盖打开的震动,那彩凤绚丽的双翅在盒中轻轻颤动,翅膀上镶嵌的各色宝石交相辉映,折射出无数耀眼的光彩。
这件首饰精美无比,即便在南京城中要找一件分量相当的,也绝非易事。
其价值已经完全无法用金银比兑的重量来衡量了,可以说是千金易得,此一步摇难求。
即便是冉清也看得呆了,就连呼吸也有些迟滞。
冉清虽然早已修得清心寡欲,可她毕竟还是个女子,依然会被世间美好的东西所打动,何况是这样一件足以令无数女子疯狂的首饰。
李眉山见冉清发呆,连忙道:“我们的婚期已定在五月十六,这支金钗便是信物,你……你收下罢……”
李眉山在这一刻,只希望婚期越近越好,所以临时私自定了五月十六的日子。
冉清从那金钗带给她的迷茫之中清醒过来,连忙将那檀木盒一推,站起来退了两步,平静地说:“眉山,你拿回去罢,这个亲事也不要再提了,我不答应。如果你还念及同窗之情,还请收回婚贴和聘礼,我会写信同父亲说的。”
说完向李眉山福一福,转身便走出了堂前。
李眉山呆了一呆,急忙追出去。
等到两人都离开了西苑,一直在椅子中迷瞪的孙少保才闭着眼打了个哈欠,口中喃喃地叹道:“君子未必皆谦退,女子如何不丈夫……”
西苑外冉清快步走在前面,李眉山虽然追得上,却不敢跟得太紧,只怕冉清再生他的气。
李眉山心中很乱。
别院大门外,梁叛才送了帖子,被门子请了进来,同时得知冉清和孙少保此时正在西苑会客。
他站在院内的池水边上,扭头看看西苑,又瞧瞧竹林小屋,一时不知是该到西苑去会,顺便拜见一下孙少保,还是直接去小屋中等着,顺便看望一下两个阿庆和阿虎这两个小把戏。
按理说孙少保才是这别院的主人,他来了几次,都是直接找冉清,也没正经拜过孙少保,怎么说都不太合适。
但是说实话,一想到拜会孙少保的场面,梁叛就有点烦躁。
梁叛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大老粗,并不害怕跟文人打交道,毕竟正经大学毕业么不是!
哪怕让他附庸风雅,说几句诗词来,他也能勉强应付得过来,所以他倒不介意在小西湖跟张守拙、徐维那帮人交往。
但是孙少保毕竟是个退休的大官,身上不但有文气,还有官气,甚至还有几分皇家沾染来的贵气。
和这种人打交道,会让梁叛很不自在。
这时他远远瞧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向这边走来,定睛一瞧,前面一人正是冉清。
他摸了摸兜里那个木盒子,想着如何找个机会送出手,一抬脚急忙迎了上去。